裴征没有多想,点头应下,想起家里几坛子的橘子,小洛一人都吃了不少了。
大生家茱萸多,全给裴征了,整整一袋子,全是田野上摘的,摘的那会心里高兴,找回来放着不吃,问沈芸诺怎么做。
“你借个石舂,舂碎了才成。”沈芸诺背着背篓,准备出门砍白菜,雪渐渐大了,裴征追了出来,“借石舂不着急,你回家,别冻着了。”他算着她小日子差不多要来,不敢让她受了凉,接过她背上的背篓,“我很快就回了。”
宽阔的背影,快消失在小道上,寒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快回了屋,呼出的气瞬间冻结,搓着手,叫了声小洛。
“娘,在床上捂着呢。”棉被买得厚,夜里睡觉都没有烧炕,进了内屋,问小洛冷不,“你冷了,娘给你烧炕就暖和了。”
小洛躺在床上,翘着腿,晃着光秃秃去的小脚,“冷。”
沈芸诺好笑,抱了柴火,不费劲的燃了起来,不一会儿,小洛坐在床上喊热,沈芸诺替他脱了外边的衣衫,好笑道,“在屋里玩,娘去外边抱柴。”
灶房里的柴差不多没了,她出门抱了许多,回来看鸡孤零零得窝在角落里,抓了点粮食喂她,回屋,坐在窗下纳鞋底,过年了,一家人有了衣,鞋子也不能落下,鞋样子还是问的大生媳妇,依着她说的裁剪的,纳鞋底比做衣衫度慢,裴征回来,才做了一点。
“阿诺,石舂也借回来了。”放下背篓,洗了石舂,按着沈芸诺说的法子舂起来了,不一会儿,屋子里就萦绕着刺鼻的辣味,呛得小洛直打喷嚏,裴征也好不到哪儿去,抱起石舂,尴尬地笑道,“我去外边。”
他就是挨着沈芸诺,忘记茱萸味道重了。
☆、41|o6-o5-o9
大雪沸沸扬扬下了一宿,翌日,天地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的草尽被大雪覆盖,偶有竖着的草叶露出枯败的颜色,小洛冷得直打哆嗦,站在台阶上,搓着手哈气,嘴里喊着“娘,快点。”
今日赶集,家里留下的都得拿去卖了,开始置办年货,再玩,封了山,那会想出去都没法子,裴征背篓里装满了东西,站在边上,看沈芸诺来来回回进屋又出来,摸了摸小洛的头,“娘检查咱家的东西都都是进屋了没,别早来小偷了。”
赶集的人多,他们又都出了门,不锁好,易出事,连着几坛子橘子都抱进屋里去了,小偷也等着带东西回家过年。
沈芸诺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才松了口气,站在两人身侧,叹道,“都好了,走吧。”
裴征背着背篓,只能抱着小洛,出了门,遇着裴俊和周菊也准备出门,周菊篮子里提着一篮子豆子,裴俊则两手空空。
“三哥,你们也赶集?”刚分了家,没有银钱,过年,饭桌上总不能不见肉,他寻思着去镇上做几日工,买些肉回来搁着,周菊篮子里的豆子是拿去卖的,买了买些鸡蛋,家里的鸡被裴老头和宋氏抓走了,他也没法子。
裴征点了点头,让小洛叫四叔,拧眉望着裴俊,“还寻思着去镇上做工?天冷了,镇上活计也少,不如在家里好好照看地里的麦子,手头紧了,我和你三嫂先帮衬着,过了年再说。”
裴俊脸色赧然,上前抱过小洛,如实道“我去镇上做几日工,最多下下次赶集的时候就会,那会,还没封山,不碍事的。”家里田地不多,田里没种庄稼,地里麦子被雪堆着,他留在家里也是多张嘴吃饭而已,和裴征并肩而走,低声道,“媳妇和我说向三嫂开口买院子的事儿了,三哥您听着就是了,我想等我攒够了钱再说,左右年后的事儿,不着急。”
地基是好的,起屋子前前后后也要花十来日的功夫,等墙干透了,一切清扫干净了,搬进去是明年初夏的事情了,他和周菊商量了,年后就去镇上做工,农忙也不回来了,周菊一个人在家侍弄,那几日工钱高,两人省吃俭用的话,明年就能买下裴征的院子。
裴征皱眉摇头,“院子的事情我和你实话说,屋顶的茅草我是准备拆了搬过去的,那边的地基我看过了,房间多,我琢磨着先起五间屋子,茅厕,灶房,柴房,还有两间卧室,要的茅草不少,你买的话,茅草可得自己准备。”
裴俊怔了片刻,自己造屋顶的话没啥,无非费些时辰,想了想,和裴征商量道,“三哥,你看这样如何,爹娘分了我些茅草,明年的麦秆我也给你留着,你的灶房和茅厕上边的稻草是的,你拆走了,屋子就别动了。”
“不行,那样我岂不是占你便宜了,你容我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法子。”而且,他的院子小,裴俊和周菊买了他的院子,在自家屋后那片竹林能再开个小院子,连成一片,两间屋子,家里真来了客人也睡得开。
不过,他没给裴俊准话,裴俊手头紧,他不想看他辛辛苦苦忙活一阵就为了他不要的院子,路上遇着好些同样赶集的人,妇人居多,看裴征和裴俊走在一起,眸中闪过轻视,很快又收敛了去,假意的和他们打招呼,视线有意无意落在裴征的背篓里,上边堆着草,下边什么情形也看不见,忍不住故作好奇道,“裴三背篓里装了什么捂得严严实实的?让嫂子瞧瞧?”
裴征面色冷峻,嫌恶的抬了抬眼皮,清冷的眸子让妇人悻悻然缩回了手,只感觉背脊冷遍体生寒,眼光在沈芸诺身上转了转,不甘地笑着岔开了话,“裴四媳妇,今年分了家,过年可是要和你爹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