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别说了,我心里打定主意了,你和娘说说吧,她要是舍不得束修的钱,我们就分家,自己的儿子自己养,只要我努力,总能送小木去学堂的。”家里什么情况他知道,光听韩梅说的时候没多大的感触,想着裴年,他愈觉得读书是出路。
即便是年后的事儿,裴家院子因着裴勇一句话还是闹了起来,宋氏不情愿,拉着小木从头到脚骂了遍,韩梅在院子里铁青着脸,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凭什么让宋氏指手画脚,第一回,当着宋氏的面反驳了回去,“小木再不好也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说他能做大事就能做大事,娘捂着银子舍不得就算了,何须做贱小木。”
小木被宋氏说得眼睛在眼眶里打转,不哭不闹忍着,倒是小山小金忍不住,和宋氏骂了起来,三个孙子在宋氏眼里自来懂事,如今帮着韩梅,她哪儿受得住,“好啊,我还以为你性子是个好的,你就将小山小金他们指着我的鼻子骂?”
辱骂长辈,传出去名声就坏了,即便不是小木,学堂的夫子听说了也是不要的,韩梅搂着小木,眼眶蓄满了泪,“娘何须说这样的话,自小到大,小山小金哪忤逆过您。”转身训斥小山,“快给你奶道歉,说你什么都不懂,听别人说自己说来玩的。”
小木平时护着他们,两人也懂点事了,倔强的仰着头,不肯道歉。
宋氏闹得更厉害了,“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就是这么对家里长辈的?还念书,我看看哪家夫子敢要。”平时宋氏一定给韩梅面子,何况昨个儿韩家才送了豆腐来,可送小木念书家里就没有银钱了,分家后一直她管着家里的钱,再少都是有的,她哪愿意为了小木花那么多钱,抓着韩梅的把柄自然要将事情闹大了,因而扯着嗓门,声音有多大骂多大。
开始挖红薯了,裴勇和裴俊一早去了地里,听人喊他,说宋氏和韩梅闹起来了,扔了手里的锄头就往回跑,院子里,韩梅搂着三个孩子,和宋氏僵持不下,三个孩子一脸是泪,硬是没哭出声,他沉声,怒吼道“娘,干什么呢?”
宋氏看裴勇回来了,铁青着脸,喘了两口气,说了小山小金不孝的话,裴勇脸色愈黑沉,“送小木去学堂是我的主意,小金小山多大点明白什么,何须和孩子过不去?”
“老大,话不能这么说,我和你爹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结果就是让你养儿子骂我们的吗?以往觉得小木他娘孝顺识大体,是我看走了眼。”宋氏也是气狠了,忘记之后分了家是要和韩梅过日子的。
裴老头坐下屋里,抽着自己烟杆,好似沉浸其中没回过神来,裴勇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娘要是觉着我和小木他娘不孝顺,就分家吧,分了家,娘和爹自己过。”
他算是明白了,裴老头和宋氏不是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为你考量的,对裴老头,裴勇也失望了,站起身,沉着步往外走,铁了心道,“我找里正,请他为我做主。”
一听这话,裴老头也反应过来了,烟杆一抖,烟卷落在他袖子上,忙伸手拂开,衣服烫了个黑洞,他顾不得地上的烟卷,叫着跑了出去,“老大,回来。”
家里闹得笑话还少吗?裴勇真要找里正分家,村里就该说他的不是了,接二连三的闹着分家,不是他和宋氏不对还有什么能逼着几个孩子分家,裴勇存了心分家,裴老头哪追得上,回过身,恶狠狠地瞪着宋氏,“现在好了,里正来了,看你有什么话说。”
里正家地多,正是忙的时候,听了裴勇的话,心里唏嘘,暗骂裴老头和宋氏不会做人,嘴里安抚裴勇道,“你是家里的长子,你说了分家,你爹娘单独过,村里人怎么看?你爹娘能动的时候好说,将来年纪大了,不能动了怎么办?”
“里正,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是不想任由他们坏了他娘和几个孩子的名声,他们将来老了不能动了,我和他娘会孝顺他们的,小木去学堂的事儿我想了许久,谁家都希望孩子有出息,我娘不管不顾的指着孩子骂,再热的心也冷了。”说到最后,裴勇眼眶一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里正叹了口气,从地里出来,无奈道,“我陪你看看去吧,你爹娘,真是老糊涂了,坏了孩子的名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你也别生气,日子啊,总是磕磕拌拌的,将来就好了。”
到了裴家,宋氏已经安静下来了,里正径直去了堂屋,没个好气,“裴老弟,说说你做的什么事,真要寒了几个孩子的心,你心里才痛快?老三搬出去了,现在老大也闹着分家,怎么还不知反思,瞧瞧村里,谁家像你们这么闹的?”
宋氏撇着脸,不以为然,“里正,老大闹着分家你不说他,倒指着我们的鼻子骂,咱家闹了笑话你心里高兴是不是?”
“宋氏,你说什么,家里这副样子都是有你这个娘们,看看裴老弟大哥三弟,谁不是日子越过越好,就你会来事。”里正丝毫不给宋氏面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也算看着裴勇几兄弟长大的,裴征裴征,性子真没话说,有这样的儿子心里不知足,整天琢磨些有的没的,有她后悔的时候。
裴老头跟前搁着之前掉的烟卷,费了不少,而且脏了,他舍不得扔,“里正,分家的事老大说着玩的,你别当真,他大妹小妹没成亲,家里怎么会分家,没有的事儿。”
“你也会说没有的事儿,裴老头,地里正是忙的时候,你好好管管你媳妇,安生一段时间吧,秀秀的亲事定在年后吧,别闹到刘山村去了,谁都不好看。”说完这句,里正转身拍了拍裴勇的肩膀,叹道,“有事好好和你爹娘说,他们老糊涂了,里正叔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