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老板就知晓裴征是有经验的,哪还敢偷工减料,两斤棉花一文的工钱,十六斤斤共是八文,沈芸诺先给了一文,下次赶集再给七文,棉花的事情解决了,两人转而去买粮种,她还惦记着被宋氏拿走的豆子,又去杂货铺子买了三斤黄豆,二十个鸡蛋,捎了一坛子酱油,出门时,想起什么,她又折身回来,掌柜的以为她还缺什么,“小娘子还想买点什么?”
沈芸诺摇摇头,转了圈,心里有个主意,看了掌柜两眼,心思一转,朝身后的裴征道“我们回吧。”杂货铺子有干货,沈聪那边没有消息的话倒是能和掌柜的做点生意,不过眼下还不到说的时候。
买了粮种和布,又给小洛买了零嘴,三人才往回走。
四斤棉花算不上重,不过看上去不少,路上惹来不少人注目,好在他们识没有多问,到了村子里,有碎嘴的贴上来,围着裴征和沈芸诺问东问西,“裴三,你们刚分家手里就有银钱买东西,是不是背着咱偷偷了财啊?”
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脸上长了癣,东一块西一块的白,看得沈芸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拉着裴征让他离远些。
妇人察觉到沈芸诺的动作微微不喜,抠了抠头皮,黑色的丝立即起了白,“弟妹是瞧不起我们穷还是怎样,不过上前询问两句就这般不耐烦,亏得我们还等着裴三富裕了提携一把呢,都是乡里乡亲,别偷偷攒了钱,不告诉咱。”满口的黄牙,哪怕离得远也能闻着满嘴口臭,沈芸诺拧着眉,不动声色地松开了裴征。
裴征抬眸,沉沉瞥了眼妇人,“嫂子脸上的东西好像又多了,别传染了人才好。”说完这句,不顾众人地反应,牵着沈芸诺走了。
妇人站在原地跺脚,看其他人面露恐惧地望着她,舔着笑解释道,“看过大夫了,多少年了一直有,听裴三胡说,不会传染的。”饶是她解释,旁人也不敢和她走得近了,有闲话听固然能打时间,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盯着众人远去的身影,妇人朝裴家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星子,“不就挣了点银子吗,我呸。”
不是对方咄咄逼人,裴征也不会刻薄,他不知道,他们刚回家,他挣了银子的事儿就在村里传开了,还有人特意跑到裴家院子和宋氏闲话,说裴征在镇上买了棉花,鸡蛋,巴拉巴拉一大通。
宋氏脸上笑意挂不住,听对方打听哪儿来的银子,宋氏想了想,故作叹了口气,正欲说点什么,就看裴老头扛着锄头,目光森然地瞪着她,面色不善,宋氏忙摆手,“他哪儿来的银子?棉花只怕是阿诺她娘家哥哥送的,咱家什么情形村里村外都见着呢,真有挣钱的门路,咱家还一直窝在茅草屋里?”
来人本是想从宋氏嘴里套点什么,牛二可说了,裴征花四文钱让他送他们去杏山村,四文钱,一天的工钱也才五文呢,裴征不是挣了钱是什么?见宋氏捂得紧,只得悻悻然回了。
扔下锄头,裴老头没个好气,板着眼训斥宋氏,“说什么说,春花什么性子你还是不知道,你要说什了什么,不到半个时辰保管全村的人都知道,老大老二呢?”
见裴老头了火,宋氏耷拉着耳朵,指着西边,“去地里看庄稼了,老二和娟儿去刘山村了。”
裴万就是个不省心的,裴勇说了不管他还插手,铁定没安好心,拧眉道“老二一个人陪娟儿回去的?”早上闹一通,裴娟也没脸在娘家待了,裴老头出门就是想让她自己知回去,没成想裴万从中参一脚,心里不痛快,“老二去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宋氏垂着头,嘀嘀咕咕道,“不仅老二,老二媳妇也去了,连小栓都一起带走了。”刘花儿不在,宋氏心情更好,每天见着她心里就来气,嘟哝了两句,看西边屋子升起了炊烟,气不过,小声和裴老头抱怨,“外边人都说老三挣钱了,咱生养他一场也不见他孝顺咱,我看这个儿子白生了。”
裴老头倪她一眼,难得没反驳她的话,在地里听说老三挣钱的事儿了,被人问得烦躁,裴征手里的无非就工钱,以及宋氏手里的四百文,沈聪只有一个妹子,从宋氏手里抠出来的银钱自然是要还给沈芸诺的,这点无可厚非。
他眼里,沈芸诺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有点银钱,不想着存起来,学富贵人家买鸡蛋,细面,庄户人家的日子哪是那般好过的?家里有粮食好说,明年,看他们怎么过日子。
沈芸诺不知道裴家众人的想法,中午是野菜炒鸡蛋,一个回锅肉,让裴征送了盘去上房,他们回来遇上村子里好些人,无论如何,面子上得过得去。
裴征和小洛端着菜去堂屋,不见裴娟和裴万,裴老头坐在上卷着烟,神色不愉。
“爹,小洛他娘让拿过来的,您和娘尝尝。”裴征站在门口,眯了下眸子,未进屋。
宋氏哼了声,不满地别开脸,一脸不屑。裴勇站起来迎了出来,“三弟,不用这么客气,你和三弟妹日子不好过,省点是点,爹娘有我们呢。”分了家,裴征又给了裴老头地,养老的事儿和裴征没多大关系了。
从刘山村回来几日,嘴里一直没肉味,裴秀早就忍不住了,“大哥,说什么了,虽然分了家,爹娘不是三哥的爹娘,孝顺爹娘怎么了?”话难听,声音却是轻轻柔柔的,宋氏赞同地点头,昂着头,斜了眼裴征手里的盘子,高高在上道的语气道,“真是挣钱了,都学镇上那些有钱人家用起盘子了,还以为你不认我和你爹了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