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却是,他面试了无数家唱片公司,吃到了无数闭门羹。知道了小镇之外有更高更雄伟的建筑,也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那么几个月,他靠着在街头卖艺赚回乡的车票。路过的淑女们看到他,眼里不再是欣赏、崇拜,而变成了怜悯、鄙夷和讥笑,那瞬间他忽然懂了,有些梦想真的只能称为梦想。
影片到这儿有段火车穿过隧道的长镜头,影音室也随着画面陷入黑暗。在“轰隆轰隆”的背景音中,程真心忽然听到低沉的男声:“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唱歌。”
程真心正沉浸在电影情节里,怔了会儿才反映过来沈昼在和他说话。
他着实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我以为你们学霸脑子里只有学习呢。”
沈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后来为什么不唱了。”
程真心耸耸肩:“和电影一样,被现实打败了呗。”
是的,被现实打败了。
不过打败的原因跟电影里不一样,电影是为了生活,他不是。如果他想跟主角一样做歌星,程家光靠砸钱都能把他砸成顶流。包括诚心传媒,就是程父知道他喜欢音乐,给他开着玩的。
他与主角的追求不同。
他只是。。。。。心甘情愿戴上了枷锁,如此而已。
沈昼顿了顿,似乎不理解他的说法。
这时火车冲出隧道,艳阳高照,话题也随着重亮起的影音室搁置下来。
。
而程真心不知道的是,沈昼第一次见他,也是在这样一个艳阳天。
那时沈昼刚从农村来到滨城,被老师带着穿过三中林荫道。他从不知道学校居然能这么大、教学楼居然能这么高、学生居然能篮球排球足球挑着玩、饮品店居然能开进里。
路过教学楼角落时,惊讶之余,沈昼又听到了活泼的音乐声。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位清瘦的男生正坐在花坛边,抱着吉他,边弹边轻轻哼着歌。
旁边就是树荫,但男生没管,任骄阳落在自己身上。栗棕色的梢也带着光,随唱歌时点头的动作跳来跳去,像忒亚女神最钟爱的舞曲。
“过段时间咱校举办校庆晚会,他有节目,正在排练。”
接沈昼过来的赵主任解释一句,随即转向男生,大声喝道:“程真心,又染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高中生不准染?明知故犯记三分,下周一之前把检讨送我办公室去!”
专心致志弹吉他的男生显然被吓到了,拍拍胸口抬起头。骄阳也随动作下移,于是沈昼看到了一双浸着光的眼睛。
“报告赵主任,我没染,这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赵主任气笑了:“我记得你开学带的可不是这个颜色。”
“可能。。。。。。色会随季节和温度变化而变化吧。”
赵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