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将程灵推进阴影处,大步走了出去。
他没走几步,就被骑马的士兵们现了。
“乱臣贼子的管家——把他抓起来!送到东市——江宅家丁下人只剩他一人了!”
程灵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
士兵押着管家远去了。
死不瞑目?乱臣贼子?
程灵感觉自己的脑子乱得犹如一团浆糊。
她的脚步踉跄,在日头下走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现自己走到了东市。
人头攒动。
士兵们押解一些人——程灵认识他们,都是江宅的仆人们。
一名官吏手持加盖红章的文宗,对着百姓们诵读:
“罪人江起澜,目无君主,欺君罔上……叛国通敌,已于三日前,五马分尸于新都闹市!江部士兵及家仆,尽数抓获,斩示众!”
管家被揪了出来,按着头。
身后的刽子手正在擦拭他的砍刀,刀刃擦拭得雪亮。
程灵的手中有一枚飞镖,足以将管家救下来——
管家似有所察,抬头——跟人群中的程灵隔空对视着。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刽子手砍刀挥下,某个令人恶心的声音过后,某个东西咕咚一声落了地。
程灵的胃,缩成了一团。
接下来的三天,她从城门告示上,以及百姓们的聊天中,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程灵无比愤怒。
但她又觉得愤怒地很无力。
澜哥哥已经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程灵自己的房子里,还有一些江起澜的旧物,她抱起旧物,去后山做了个衣冠冢。
想一想澜哥哥死前受到的折辱,程灵的心,就像被倒钩的刷子刷过一样,血淋淋的疼。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当众五马分尸……
程灵的手,哆哆嗦嗦的,半天没把香火点燃。
先是母亲,然后是父亲,兄长,然后江大将,再最后是江起澜。
程灵跪倒在黄土中,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
寻死是懦夫的行径。
可是,程灵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救命啊——”
不远处传来女子惊慌失措的喊声。
期间夹杂着男子淫笑声。
程灵擦干泪,朝声音那里疾驰而去。
一个穿着北国服饰的男子,正揪着一个上山砍柴少女的胳膊,把蓄满胡子臭烘烘的嘴,往少女脸上凑。
程灵从后腰抽出一把飞镖,拽住飞镖尾部的红缨,用力一拽。
一枚飞镖正中男子的额心。男子应声倒下。
“程灵姐姐!”砍柴少女喊道。
程灵困惑看着那个年轻的女孩,“你认识我?”
“我是木青。我很久以前住在将军府后面的胡同里……”
“你有事没有?”
“没有。”木青摇摇头。
程灵留意到,不远处的树上拴着一匹马。
北国的动作这么快吗?
不。
应该是他们听说国都南迁,就开始准备后续的一切了。
“木青,赶紧回家去吧。以后尽量别进山里了,以后,世道就乱了……”
“我无处可去了。养我的大娘,已经去世了。程灵姐姐,你可以收留我吗?我吃得很少很少的,我还可以给你洗衣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