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安娜普通一点也就罢了。
跟陈丽娜一样,她聪明,大方,活泼,再兼舞跳的好,嗓音又动人,在木兰农场里,很快就受到了小伙子们的追捧。
但是,一座农场,它也是一个江湖。
知青们到底是下放来劳动的,当然要接受组织的管理。
而现在木兰农场里真正的无冕之王,那是治安队兼车队的队长,孙大宝。
孙大宝一直在用各种方式种求安娜,但安娜爱的是肖琛,只是苦于自己目前苏修的身份,无法跟他在一起。
被拒绝过几次之后,孙大宝以权谋私,直接就以苏修的名义,把安娜给驱赶到了木兰农场外二十公里处的一处沙窝子里,让她跟着一群男知青们去挖排碱沟沟。
冬天的边疆,土地都结冰了,一镐子挖下去,地上冒冰渣子,人的手震破了,也挖不开个啥,那叫一个辛苦。而住的地窝子又是男女混居,更加杂乱。
安娜前些日子又起了冻疮,两只脚都肿的没法下地了,实在没办法,就托人问肖琛,让他想办法。
肖琛拿香烟和酒打点好了一起挖排碱沟的知青们,叫他们帮忙掩饰,知青们于是就把安娜给送到基地来了。肖琛问陈丽娜要雪花膏,当然也是给安娜用的。
知青们当然是能瞒就瞒,让她在基地休息,只有农场的干部前去检查工作的时候,才会让肖琛把她送出去。
这样子都已经很久了,谁知道昨晚孙大宝带着治安队的人,突击到营地检查,没有找到安娜,这不,在审问了几个知青之后,他就追到基地来了。
“安娜,她的爸爸是不是叫安河山?”陈丽娜总觉得这名字耳熟。
肖琛说:“我们俩家是世交,安河山是我世叔。”
原来竟是老师的女儿。虽说一直以来没有见过安娜,但是陈丽娜知道她的名字,她顿时就说:“行了,你赶紧去看一下,安娜出去了没,没有的话,这事儿我来担。”
她出门的时候,就给聂博钊挡下来了:“小陈,你真想管这事儿?”
“那是我友的闺女,我不能不管,再说呢,你那妻弟孙大宝,前些天的夜里还追咱们的车呢,他现在可谓是木兰农场一霸呀,你觉得我能坐视不理?”
聂博钊说:“不能。”
像安娜那样的好姑娘,本身命运就够悲惨了,当然不该遭受这样的不公。
“那你想自己出面?”陈丽娜再问。
聂博钊对于孙家人,当然没什么感情,不,应该说是一提起来就头痛。
但是,他本身是个搞科研的,你让他去跟人吵架,那是不可能的。
而孙转男呢,作为基地上唯一牺牲的女干部,她就像一座丰碑竖立在那里,他要真想出去说两句,孙大宝立刻就能骂他个忘恩负义。
“不行就把事情推到矿区,让阿书记或者高区长去处理。”聂博钊说。
陈丽娜莞尔一笑,心说,哎呀男人,像黄花菜那样的老太太可以踢皮球,因为跟她泼缠,是件很无聊的事儿。
但是孙大宝不行。
毕竟,孙大宝要祸害,祸害的可是木兰农场的职工和乡亲们,事实上就算孙大宝不来找茬,陈丽娜也早想收拾他呢。
一腔热血的知青们,是抱着要改变边疆,要把荒漠变成粮仓,要叫青山换颜的信心与热血,来到边疆的。
他们中大多数人,将来会把一生都奉献给边疆。
大冻疮,他们忍了,满是冰茬子的干粮,他们啃了,大冬天的,在结了冰的地上挖排碱沟,是因为边疆土地里的碱大,不宜种粮食,要不停灌溉,把土地中的碱份给排出去,那是一件非常非常苦,但也有意义的工作。
因为,这工作能把上千年来,种不出粮食来的大荒漠,变成沃野良田。
而边疆产的粮食,将来可以供大半个共和国的人来食用。
不说边的,陈丽娜觉得,什么都可以辜负,唯独知青们的热血不能辜负,这孙大宝,自己非治不可。
不过,她得先知道安娜是不是已经叫孙大宝给带走了。
肖琛立刻出门,就去打听这事儿了。
“陈丽娜,孙大宝可是在木兰农场呆了八年的人,从小捡麦穗,后来一直作治安队的队长,你耍泼吵架的那一套,在他身上怕用不得。”
陈丽娜笑着就说:“老聂同志,你是不是以为我只会耍泼?”
“耍泼也挺好,只要不是在我面前耍就行。”
一想起她提着菜刀,跟那触了高压电似的样子,聂博钊打心眼儿里害怕。
陈丽娜心说怎么办呢,上辈子你多金,我也不差,虽说钱没你多,但人人都要喊我一声陈总的,可没像现在这样,为了一斤白糖两斤牛奶,泼妇一样提着菜刀跟人干过架。
这下可好,上一回提着斧子跟孙母拼了一回,她小公主的形象可全没了。
“这样,我来挡孙大宝,你以后不能再锁小卧室的门,我想出就出,想进就进,你家家徒四壁,唯有那些书没给人搬走,我可以不读书,但不能停止学习。”陈丽娜说。
“要进小卧室可以啊,夜里就可以,你跟我一起。”
“那算了,你还是继续把门锁上吧。”想睡她,门都没有。
安娜倒是还没给抓走,不但木兰农场的治安员,基地的治安员们也在四处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