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看妹妹在边疆居然连小汽车都开上了,不由的就叹说:“人各有命,那时候你考上了高中,姐三年初中中死活考不上高中,姐就想着,我妹的命咋那么好呢,现在再看,你这命啊,简直是好上天了。”
陈丽娜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陈丽丽心里挺酸的呢,要是当时主动一点,跟着聂博钊来边疆的,可就是她了。
再看看前夫王红兵,陈丽丽心里的不适感又消下去了。
咋说呢,一个人一辈子,总有各人的缘法和命运。前夫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生,虽然比不上聂博钊的人材,但也是够能吃苦的,再说了,就冲着他果断的和她离婚,她就认准他了,跟就要跟一辈子。
晚上陈丽娜烤了两只大羊腿,又拿土豆,胡萝卜和粗粉条烧了一锅大盘鸡,再作了些懒疙瘩,给仨孩子吃。
北方人的厨房,大盘装肉,大盆盛鸡,格外的丰盛。
陈丽丽和王红兵全都饿坏了,见陈丽娜端上来的居然不是馕,而是老家人最爱烙的油饼子,陈丽丽直接就开始哭了:“妹啊,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们借住在老乡家里,开始见了羊肉都是狼吞虎嚼,后来吃不动了,就只想哭,可算闻着家乡味儿了。”
外头门一响,二蛋就冲出去了:“爸,爸,家里来客人啦。”
一身工装,围着羊毛围巾,外围着呢子大衣的聂博钊进来了,王红兵一看,呵,这男人,黑框眼睛,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知识分子,看着可真帅气。
“聂,聂工?”他突然就站起来了:“你还认得我不,我是王红兵啊。”
聂博钊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指着他说:“你该不会是那个,水利水电所派到红岩省城,去学习过如何安装水轮电机的王工?”
“可不是嘛,聂工是大忙人,不记得我也正常。”
却原来,这俩人居然还认识。
只不过,王红兵一个水利水电所的职工,因为成份的原因,现在什么都没有,得要从零开始了。
笑着握了握手,往暖融融的客厅里一坐,一家人就围着开始吃饭了。
这时候,小聂卫民的矫情劲儿又犯了,他死活不肯上桌吃饭。
陈丽娜把他揪不上桌,气的恨不能在他那小屁股蛋子上拍两巴掌。
将来好歹他也是红岩省城的风云人物,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黑老大,小时候咋这么上不得台面呢?
“我知道你姐姐要去木兰农场,你能不去农场吗,你要不去,我就上桌吃饭。”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提出来的要求简直匪夷所思。
陈丽娜特别好奇,就问:“为啥我不能去木兰农场,你给我个理由。”
“那是我妈妈的地方,我妈妈说了,木兰农场属于她,谁人也不能染指。你已经是我们的妈妈了,那农场,就给我们前面的妈妈吧。”
孩子其实还很天真,也许连这句话的意义都不知道,只是原述了他妈妈的原话而已。
但在陈丽娜听来,这话就有意思了。
要知道,木兰农场不比建设兵团下属的农场,属于军方,军事化管理,也是军事化的耕种,里面的知青也是工人,种地就是他们的工作,种多少,全由军方统一收割,管理,只给他们口粮。
木兰农场属于矿区,是由矿区统一管理的。
据陈丽娜所知,木兰农场仓库主任,应该是孙转男的二妹孙想男。
而她丈夫,在乌玛依矿区应该也有点地位,大概在分管人事吧。
至于孙转男另外的几个妹子,也在木兰农场各任其职,已经脱离耕种这个行当了。
所以,小聂卫民说不想让后妈去木兰农场,只是想保留一份,对于母亲独一无二的怀念而已。
但是孙转男说农场属于她,那就真的是因为,农场果然属于她的。
而现在,她死了,农场就属于整个孙家人,也就难怪黄花菜敢在基地横行霸道了,毕竟,人家可是木兰农场一霸啊。
为了安抚孩子,当然也是为了暂时不和农场敌对起来,陈丽娜就说:“小聂同志,我只能答应你一半的要求,就是目前我可以不去,但是等将来,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该去我还是会去的。毕竟,就像你爱二蛋和三蛋儿,我也爱我姐姐,我姐姐在木兰农场,我不能不管。”
收拾恶霸什么的,上辈子作生意的时候跟城管,地痞流氓斗智斗勇过的陈丽娜觉得,自己最在行了。
聂卫民想了想,就说:“那好吧,但你要去,必须得是在我同意之后。”
他倒是答应的很爽快,而且很快就上桌吃饭了。
吃完了饭,陈丽娜给聂博钊个眼色,当然意思是要求他主动去洗碗,谁知道聂博钊也犯二了,毕竟认识的人在了,他一个工程师,怎么好去洗碗?
“老聂同志,快去洗碗。”陈丽娜眼神使不动,只好出声儿,还在下面就踩了他一脚。
聂博钊赶忙就说:“小陈也是会开玩笑,哪有个男人在家洗碗的?”
二蛋立刻没心没肺的说:“爸爸就洗啊,爸爸天天洗。”
俩客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陈丽丽连忙撸起袖子来:“行了行了,饭丽娜作了,碗我来洗吧。”
说着,她就进厨房了。
小卧室里,陈丽娜正在忙着铺床呢,聂博钊进来了:“小陈同志,好歹给我点儿面子,你这咋回事儿,家里来了亲戚,你怎么能叫我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