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让我坐窗边啊!”她嗓门亮,一下吸引好多人视线,自己一点感觉不到,笑嘻嘻开始收拾桌面,学委低头红着一张脸跟她换位置。
她是真难伺候,到窗边要贴窗,墙边要贴墙,换到中间两排了又要靠里面坐。都是为了方便上课开小差。
学委也惯着她,离开雪里了,上课没人管,她小动作越来越多,偷吃东西,看漫画,书本上乱涂乱画,学委还给她放风。
学校去年刚建校,自己家教学楼还没盖好,借老党校的教学楼,环境不是很好,九十年代的老房子了,但师资力量都还不错,挂牌是重点中学。
很多人都在抱怨学校烂,不懂为什么要考到这种学校来,不是重点学校吗,怎么凳子只有三条腿。
不过后来得知因为学校没有场地军训,今年军训取消时,同学们都释然了。学校很好,很棒,我们都爱惨了学校。
春信也挺满意的,学校后面有片小山坡,别人下课都是往小卖铺跑,要么就在教室外面,操场上随便转转,她一下课就钻林子里去。
起初因为不能跟雪里同桌不高兴了一个星期,后面成习惯了,不爱黏着雪里了,放出去的野马撒丫子跑不回家,有挺长一段时间下课都不去找雪里,只是放学时候才回到她身边,一起回家。
最近零食诱惑也不管用,学委天天给她带旺仔牛奶,带小熊饼干和辣条,某天她突然良心现,放学路上搂着雪里胳膊问:“那人家给我带了那么些好吃的,我是不是也得回礼?”
雪里趁机说:“你少吃点人家的吧,欠人东西是要还的,小心你还不起。”
春信开始着急了,“那我咋办,我都没钱,要不我给他写作业?”
好家伙,自己作业都不写,给别人写作业,什么脑子。
“人家学委,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用你帮人家写作业。”
最后只能忍痛用辛苦攒下的积分偿还学委,春信有半个月都没吃上冰棍,她痛定思痛,决心以后再也不吃别人给的东西。
幸好,跟学委不过是露水情缘,两个人只同桌半个月就被老师拆散了。
雪里用脚趾盖都能想到原因,老师本想让学委带带她,结果适得其反,学委学习成绩下降了,两个人当然要被分开。
调座位那天学委伤心坏了,但好学生一向是不会忤逆老师的,只是哀怨地看着前同桌,她竟然没有一点悲伤的情绪。
这是开学后第二次调座位,整个大洗牌,好学生都挨着好学生了,春信被分到差生类别里,她一向心大,毫不在意,靠在窗边的位置呆。
学委时不时扭头去看她,雪里在更远的地方看学委看春信。
天然卷长随意束个马尾,脸蛋又小又白,掌根托腮百无聊赖的样子,漂亮女孩很吸引人目光。
老师有心教训她,提高音量,“蒋春信!”
“欸,在呢。”她立即挺直背坐好,微笑。
这时候倒是老实,老师也不好说她什么,底气略有不足的,“坐好。”
“好呢。”春信小学生一样双手在课桌上放平,背挺得直直的。
课堂上响起低低的笑声,紧张的气氛缓解很多。这样的学生在班上是很显眼的,老师对她也是又爱又恨。
春信从来都很受欢迎,她现在更加自信开朗,很容易就得到大多数人的喜欢。说起来她的同桌也是老熟人了,就是冬天把她从鱼池里救出来的小男生。
小升初有段时间他老是来找春信,雪里私下警告过他,他人也挺老实的,那之后就再也不敢来了,同班一个月上学放学时候碰见也假装不认识,不打招呼。
现在两个人被老师调成同桌,免不了接触,雪里在后排观察,看见春信从桌洞里掏出个记本,在上面用划拉几下,戳戳同桌胳膊,男生转头看她一眼,两个人提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干嘛。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调完位置老师就走了,让大家自习,两个人埋头在本子上写画到下课铃响,期间也没有言语交流,雪里没看懂他们在干嘛。
直到晚上回家,春信去上厕所,雪里看见记本放桌上,没忍住翻开看。
整整十五页,下了十五页的五子棋。
雪里:“……”
春信跟谁都能聊两句,小时候她在153就能自如应对一条街的老太太,雪里觉得她多少是有点社交牛逼症的,跟谁同桌都能在五分钟内相熟。
只是她这个同桌以前就怪怪的,雪里不愿意让春信跟他走太近。
小时候雪里不怎么管她,是不想用自己成年人的思维去束缚她,把她强扭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小孩子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的,她当然是要帮她、救她,除此之外,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雪里不想干涉,让她自由生长。
可春信越长大,她越在乎,觉得自己不应该多管,又怕她不受控地野蛮生长。
说到底,还是怕她飞走了。
各科老师都开始订资料,要学生交资料费,一科十一二块钱。
这是很多穷学生的噩梦,以前也是春信的噩梦,到了老师规定的时间,还没有在家长那里要到钱,老师在课堂上问还有几个人没交的时候,是最煎熬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很强,嘴也欠,喜欢戳人痛处,不懂为别人考虑,也体会不到别人的难处,春信前桌的历史课代表回头小声说:“就差你没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