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妍不由得想到春莱,春信那个丢了很多年的双胞胎妹妹,心想这么一对漂亮的小女孩,搁谁家谁不稀罕,也就是尹家了,不惜福。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偏偏投到尹家去。
春信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店员都夸她可爱,长大一定漂亮,春信可美了,屁股后面要长条尾巴都能开心得摇上天。
蒋梦妍回头问雪里,“你呢?”
雪里手一指,“那边。”是家成人女装店。
蒋梦妍说:“你是老太太吗?”
雪里说:“老太太可没有我那么好的品味。”
她说话常常是很平静的,没有多少起伏,这句话说出来,搭配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更像老太太了。
春信美了不到半小时,看见雪里从试衣间出来,她开始自卑。
雪里现在都快一米六了,穿大人衣服除了瘦点,长短都正合适,尤其是把马尾散下来的时候,根本不像一个才小升初的学生。
当然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脸还嫩,肉肉的,只是眼神不像孩子的眼神。
春信佝着背坐在椅子上,脚都还够不着地,看见雪里已经和为她整理衣服的店员一般高了,她低头看自己的两条小短腿,靴子上竟然还有对小翅膀……
冬冬好成熟,春信好自卑。
雪里摇身一变成熟大人模样,回家赵诚没认出来,她背对人站在客厅,赵诚礼貌问:“你好,是梦妍的朋友吗?”
蒋梦妍笑得打滚,春信又蹦又跳,“哈哈哈哈,是冬冬!是冬冬!”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非常不成熟,欢欣笑闹声戛然而止,绷个脸规规矩矩坐到沙上。
雪里看她,她便故作成熟一笑,“是冬冬。”
吃饭、点蜡烛、许愿、吃蛋糕,这一套常规流程走完,回到房间,春信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礼盒纸折了个盒子,上面粘了彩带,巴掌大的一个,春信双手推到雪里面前,两手托腮看着她拆。
跟雪里想象中还是有点不一样,一个扇形的小钱包,居然还是带拉链的,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里面还有夹层。
白色的灯芯绒布是主体,好像是春信一件早就穿不下的小衣服,粉色格子应该是旧裤子,外面还用那种五毛钱一小包的彩色珠子串着绣了梅花,整体样式很可爱。
怕她不懂,春信急忙解释,“梅花是开在冬天,这个白色的就是雪,红的就是梅花啦!”
雪里说:“非常非常喜欢。”她把钥匙、抽屉里的硬币,二十多块的零钱全部装进去。
春信傻呵呵笑,“我还怕你嫌弃呢。”
雪里问她嫌弃什么,她说嫌弃这个花样幼稚,不是大人用的。
雪里很不要脸地说:“我本来也是小孩。”
春信说:“可是你不喜欢衣服带花。”
“但你送的不一样,这还是你亲手做的。”
春信又得意起来,“那是,我做的是质量最好的,外面买的缝得根本不结实,一扯就烂了,我这个可结实了,布结实,线也结实,我缝得也好。”
她凑过来,翻开里面的针脚给她看,“你看看,比机器缝的还整齐,这个线咬都咬不断……”
“好,特别好。”雪里说:“以后我就用这个了,特实用,真的。”
“对!”这一点春信强烈赞同,“实用的才是好东西。”
过了元旦,果然开始降温,还没下雪,只是呼呼刮着北风,家里烧了炉子,关闭好门窗倒是不冷。
大人去上班了,春信趴在桌上照着画册临摹,雪里刷刷写完一张卷子,抬头说:“出去买点东西。”
一听要出门,春信画也不画了,一收,“走嘛。”
雪里不慌,打开蒋梦妍和赵诚卧室门走进去,春信还坐在火边扭着身子看她,“干嘛呢?”
“找点东西。”
雪里轻车熟路从柜子里找了钥匙,拿钥匙打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春信跑过来贴在门边看,“你干嘛呢!”
雪里不说话,从柜子里抽了几张大钞出来,锁上抽屉,钥匙放回原位。
“你偷妈妈的钱!”春信大叫一声,又捂住嘴巴,“哎呀你快放回去,你拿那么多钱干嘛!”
雪里慢慢悠悠从里面走出来,打开零钱小包把钱放进去,“什么叫偷,我这是拿,自己家钱。”
春信被她的理直气壮震惊了,大大张着嘴巴,好半天没回过神。
雪里带她去了市,开始疯狂采购,春信又被她这阵势吓住,拦着她不让买,把钱还回去,“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呀,你不告诉妈妈呀。”
“告诉了她也不会同意的,先买了再说。”雪里顺手往她怀里塞两包薯片,“你要不要。”
春信原地站了三秒,“……那我,要嘛。”
小区外面开的连锁市,买得多还包送到家,三辆购物车,装得满登登,冰箱里塞不下,就往阳台上放,反正现在外面冷,也不怕坏。
春信看她进进出出几十躺,终于把所有东西全部收拾好,感觉她好像也没有乱花钱,除了给她买的巧克力和薯片,全是蔬菜和肉类。
春信坐在沙上,忐忑等待爸妈回家,愁眉苦脸不影响她咔嚓咔嚓嚼薯片,“你肯定要挨骂,说不定还要挨打。”
雪里洗干净手往她旁边一坐,“那你会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