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说“到了”,有一瞬间春信是想跑的,她还不想回去,但铁路上的工作人员已经现了她们,正朝着她们走过来。
她站在原地没再继续往前,雪里停下来,轻声叫她的名字。
直到两个大人来到身边,询问她们的来处。
春信想,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
衣服脏得起壳了,头也打绺了,脸蛋黑得不像话,有个姐姐带她们去宿舍洗澡,俩小孩在浴室里搓了三四个小时。
春信侧着身子想躲不敢躲的,左脚踩右脚,可不好意思了,她身上的皮肤都被晒出短袖和马裤的形状,姐姐一边给她们搓泥一边开玩笑,还夸她们坚强、勇敢。
姐姐温柔地托住她的手,“来,我们搓一搓咯吱窝。”
雪里趁机背过身去,自己拿了澡巾搓,洗完澡姐姐给她们擦头,又夸起春信,“你的头是自来卷呢,真漂亮,以后都不用花钱烫,烫头可贵了。”
还没有人夸过她头,春信笑起来,黑脸蛋上咧出一排小白牙,“烫头很贵吗?”
“很贵的,我都只烫过一次,才半个月就不卷了。”
春信又笑起来,为自己省了很多烫头的钱高兴,她还以为大家都得烫头呢。
洗完澡,姐姐就把她们光溜溜塞进被子里去,“睡觉吧,我去给你们找衣服。”
躺在床上,俩小孩挨在一起,被子底下动来动去,春信笑嘻嘻去摸雪里,“滑溜溜的。”
雪里按着她手腕,“不许乱动。”
“为啥呢?”
“痒痒,我怕痒。”
春信“哦”一声,不动了,过会儿又去挠她痒痒。
雪里勉为其难陪她玩会儿,没多久她就睡着了,闭着眼睛嘴里还嘟囔个没完,“床好软呀——”
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先前给她们洗澡那个姐姐回来了,给她们买了衣服鞋子,春信立马跳下地去翻书包,要把钱都给她。
姐姐“哎呦”叫了一声,说:“好臭!”然后赶紧把钱还给她,“太臭了,我不要。”
春信说:“对不起。”
姐姐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亲亲密密搂着她,“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春信可不好意思了,姐姐还给她梳头,卷毛头顶扎个揪揪,戴个蝴蝶结卡,然后领着她们去食堂吃饭。
春信饿惨了,她吃饭的阵仗吓坏人,脸埋进碗里,下咽时脖子往前伸,眼睛瞪老大,姐姐一直让她慢点慢点。
雪里倒是见惯了,她小时候跟过妈,跟过爸,都吃不饱,吃东西总是特别快,这个习惯改不了,长大了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