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兆往前一趴,摔在了马车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怎么回事?”老夫人已经掀开帘子,朝后头看了。她刚才好像听到这家小孙子的哀嚎声。
司马老爷瞪住了那作孽的臭小子,与母亲说了一声“无事”,便径自钻进马车里了。
司马兆怎么都没想到,他爹会进来。当着他爹的面儿,他还不敢跟自己母亲祖母求救,真是急死个人了。
司马老爷方才也是气昏了头,才不顾仪态踢了他一脚。如今冷静下来,司马老爷也做不出那点出格的事情了。不过,收拾这兔崽子还是得收拾的,他们司马家如今丢了这么大的脸,都是因为这不争气的兔崽子!今儿要是不给他吃点教训,他都意难平!
与此同时,二皇子也从大明宫里头出来了。
二皇子身边伺候的几个,都不情不愿的跟在他后头,一言不。方才他们虽然站在殿外,可是里头的动静他们也不是没有听到。谁也不是聋子,自然分辨得出来那些动静是好还是坏。
几个人心里虽然都担心他们家殿下,可又怕突然问起,叫殿下生怒,到时候越不好了。
还没走多远,前头又碰到了一个人。
几个宫人头一低,就跟什么都没生似的,木讷地站在一边儿。不知道他们殿下这回会不会火?要是放在他们身上的话,那肯定是会的,毕竟前脚在圣上那儿挨了训,后脚害他挨训的太子殿下就跑过来了。
就跟早就已经听到动静了似的,是个人都会觉得不高兴吧。
二皇子自然也不能免俗。
萧衡停下步子之后,对着二皇子身后的几个人挥了挥手。
那些人看了一下自家殿下,见他没有说什么话,只好先行退到一边儿了。不过退下去之后,他们却还死死的盯着这一点,想把他们殿下吃亏。这会儿,就是心里头的怨气再多,也不能轻易出来。毕竟,这可是大明宫附近,若是再被传到了圣上呢,指不定圣上要怎么想呢?
萧衡找了个地儿坐下,也让他二弟先坐。
二皇子虽然不甘愿,可也想听听他叫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遂一下子坐在了对面:“你如今可高兴了?”
“我若是高兴,大可不必过来寻你。”萧衡答道。
二皇子皱着眉头,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这回做的真不算聪明,把能得罪的人,都给得罪了一遍。”这话说得是二皇子把司马太师请过来,最后又不管不顾,由着他被人围困到如今,中间还一次都没有出头。
这事儿司马太师一家人记恨在心,他们虽走了,可他的不少学生却将这件事情给记下了。往后,二皇子在这些人手里也讨不了什么好。
二皇子听了这话,冷笑一声:“我落得如今这地步,不正是皇兄所期盼得么。若是我在朝中总有数不清的朋友党羽,最该担心的,难道不是皇兄?”
萧衡反道:“也不是我故意要说这些的,不过,你在朝中的朋友,认真数起来还不一定有汝阳侯多。”
二皇子眉心一跳。
“你可曾见过我忌惮他了?这回司马太师出事,也给宫里捎了信。只是他心思不正,在信里提到唐璟在朝中人缘不错,在民间更是口碑过人,长此以往,只怕是不利于江山社稷。只是……我与父皇都觉得那是无稽之谈。一个人若是心性端正,凭他多有本事,多会结交,都不是过错。可若是一个人只将结交朝臣作为手段,去肆意伤害身边的人,那可就有些过分了。”
萧衡看向脸色十分不好的二皇子:“扪心自门,我待你跟老三还不够好吗?我记着幼年的情谊,对你不曾有一次红过脸,可你为何变得如今这般偏激了?”
“那你便去问问父皇,同是皇子,他为何就那么偏爱你一人?难道我就不是他的孩子吗?”
萧衡失笑。
二皇子恼怒:“你笑什么?”
“笑你从来没想过要去争取,却埋怨别人对你不公平。民间的百姓家中,往往也会偏疼家里的小儿子,十个指头总有长短,哪里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父皇的确身为天子,可是为天子就不能有喜好了吗?他虽有喜好,却也尽力爱护每一个皇子皇女。你只看到了他的偏爱,却没有看到,他是如何为咱们每一个人无止境地操过心。
你如今住的府邸,是父皇亲自为你挑的,知道你喜欢月桂,还让人种了几十株月桂树在正院门口,知道你爱吃葡萄,每回宫宴,唯独你桌上摆的葡萄是最甜的。知道你想要提拔你舅舅,即便他们没有多少本事,父皇也给过他们数次机会,最后,是他们自己不堪重用,犯了大错才被撤下去的。这些,你也要怨父皇?”
萧衡没说一句,二皇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父皇确实也替他做了这些。只是他心里早已经扭曲了,不管父皇做什么,总归还是觉得自己比不了萧衡,总归还是觉得父皇偏心。
他从来,也没有正视过父皇对他的付出。
“你心里存着怨气,自然看什么都觉得有失偏颇。可这世上,本来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倘若不是因为你是皇子,光是你这次出的错,便足够让你终身监禁了。可父皇念着你素来乖巧,才只是责骂一顿。”
“爱之深,责之切,父皇与我,都不愿意让你走上歧途。或许你觉得我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觉得我不过就是凭着嫡出才被父皇偏爱,倘若易地而处,我站在你如今的位置上,兴许还不一定有你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