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跟唐璟说得一样,确实是最要紧的事。唐璟本来是想着过些日子再教他的,让他们先缓一缓。可是他今儿气过了头,所以不想再缓。
赶紧教会了,然后让他们滚蛋才是最要紧的。至于他们受不受得住,谁管他们呢。他都受得住,凭什么这几个老他二三十多岁的都受不住?
为了让几位大人能更迅地学习挑粪的本事,唐璟还可以领着他们去了京城的马市,让几位大人亲自去挑一挑粪。
那场面,陈司农几个当真是毕生难忘。
这辈子跌的脸都没有这天多了。
这梁子也就越结越深,哪怕表面上还能维持一下笑意,可那笑脸背后,总免不了暗藏刀光剑影。
也只有唐璟这个傻的还没有察觉到了。
他出了一口气之后,对待陈司农几个还是一如既往。
至于陈司农几个,不提也罢。
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又过去了几日之后,几个大人才终于从小汤山庄子里被释放了出来。从里头出来的那天,各家派来接人回去的车夫看着从里头走出来的主子,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又黑又消瘦的样子,当真是他们家老爷么?
可走近了才现还真是。
老天爷啊,他们老爷这段时间在这里头都遇到了什么?
没人给这些车夫解惑了,刚从里头出来的几个大人也实在没有精力给他们解惑。
这几个人离开之后,唐璟消散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十二月中旬。
这日一大早,唐璟便被迫从床上爬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呢,便被自家亲娘拉着换上了一身官服。
今儿是唐璟头一天去官署的日子。
上回萧衡过来授官的时候曾经说过,圣上虽说给了唐璟官职,可却还特意交代了别的话。
唐璟这个司农司经历,跟别人毕竟不同,他是因为他的务农有道才被钦点做了官,皇上惦记着他说不定能多做些于国于民于国有利的事,所以特地给了他一项特权——若是出于公务,必要的时候,唐璟甚至可以在小汤山的庄子里办公。
能给出这样的条件,不得不说当今圣上是真看重农桑之事了。是以在唐璟心中,重地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当官儿反而像是附带的一样。
不过今儿毕竟唐璟头一次去上职,意义重大。因为唐璟不愿意回镇国公府,所以一大早上,孙氏将能拉过来的人全都拉了过来,包括过会儿也要去上职的唐郢,包括挺着大肚子的楚氏,也包括嘴巴翘得老高,一脸不情愿的镇国公。
镇国公是真的不想过来,才这么一个小官,说出去他都嫌丢人,可孙氏倒好,看的比什么还重。前几天便跟他说一定要过来亲自送送。
这有什么好送的?一来一去都有马车接着,又不用那小子费神,净干这些竟干这些不知所谓的事!
因这回过来不是镇国公的本意,所以镇国公全程都没有给什么好脸。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他便是了。
楚氏自打过来了之后,便一直老老实实的站在丈夫旁边。
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过来,即便不过来,孙氏这个当婆婆的也不会说什么,可是楚氏向来会做人,这阵子婆婆越重视小叔子,丈夫的心又渐渐地偏了过去,楚氏权衡了一二,还是决定跟着一道来了。
至于唐郢,他是一早就看破了,知道亲爹指望不上,唐郢只得自己上阵,跟弟弟交代些为官之道。
孙氏也连连附和:“你哥说的对,你多听,总归是不差的。”
唐璟连连点头了一声,表面耐心地听了好一会儿,可眼瞧着他这兄长一说起来就跟没完没了似的,渐渐也有些受不住了。
“大哥,再说下去可就来不及了。”
唐郢收住了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说了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了:“那咱们先上马车,一边走一边儿说。”
楚氏嘴角一抽,无言以对。
自家丈夫对着大儿子的时候,可都没有这样的关心备至。
“行了行了,二郎说得也对,时辰都要到了咱们就先不说,先让二郎出门比什么都强。”
慌慌张张地出了门之后,唐郢兄弟俩坐着一辆马车,镇国公一个人坐一辆马车。
这正上职的时候,马车跟扎堆似的,都往那么几个方向涌。
镇国公府这边两辆马车进了城之后,没多久便跟一辆马车在拐角上碰上了。
巧了,车上的人刚好是还是跟唐璟大有渊源之人。
看到对面之人,两声冷哼不约而同地从两个方向传了过来。
唐璟听到动静,从车帘处钻出了脑袋。
见到唐璟,沈侍郎面上划过一丝恼怒。
镇国公毫不留情地嗤笑一一声:“怎么了,眼热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给朝廷效力,我们家出了三个官儿,你们家那位,可就未必了。”
生平第一次,镇国公能硬着身板说出这样的话。
沈侍郎听着都笑了:“我说国公爷啊,您可别高兴的太久了。我可听说,贵公子差点将司农司的几个大人都得罪干净了。这么爱得罪人,怕是没等到他为朝廷效力,就已经将朝廷得罪干净了吧。”
镇国公立即看向唐璟。
唐璟一脸纯良。
他得罪了谁了?
这臭小子,镇国公早就知道,但凡是好事儿都轮不到这臭小子身上,但凡是坏事,那肯定是一说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