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天赋啦,我生来就是这样啦,听师父说,我这样的还不算最厉害的,世上多的是人能洞察人心,让我不要太得意。”云出岫放下笛子,耸了耸肩。水母阴姬的情绪既然稳定了下来,那他们总算可以寻常的说些话了。
“你要杀楚留香,是为了掩盖无花盗取天一神水这件事吗?”他先问道。水母阴姬看了看他,终于回答道:“无花是我请来讲经的,也就是我给了他盗取天一神水的机会,若是被外人得知此事,岂不是有损我的威信?”
相反,若是盗帅楚留香偷取了天一神水,再被她亲手处决,这个故事就只会变成一则有的江湖传闻,不会再有人细究这背后司徒静的死亡,也不会有人猜到……司徒静和她之间的关系。
说到底,她其实比谁都自私自利,不管是女儿、徒弟还是别的什么人,她都可以为了神水宫将他们牺牲!
饶是云出岫已经猜到了答案,听到她的回答,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有心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然而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一拳砸在门上,骤然吸引了在场两个人的注意力。
“哎呀,应该是援兵到了。”云出岫小声嘀咕道。这么大的动静,估计神水宫里的其他人也都被惊动了,这次没有他和雪凤冰王笛在,不知道楚留香和原随云会怎么对付那些女弟子呢?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转过弯,他就听到一声紧张的呼唤清晰的响了起来:“老方?老方!你没事吧?”
云出岫:“……”
这人是谁?
谁是老方?!
第34章
最后居然还是水母阴姬为他解开了疑惑,指着雄娘子告诉他:“他原本姓方。来人是他唯一的朋友,君子剑黄鲁直。”
云出岫有些疑惑:“君子剑?不是说这家伙以前是个十恶不赦的采花贼吗?正道人士会和采花贼做朋友?还是说,这个君子剑是个伪君子?”
水母阴姬板着脸教育他:“知己知彼,方才百战百胜,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张口胡说!黄鲁直是位真君子,一生从不说谎话,哪怕是决斗之中,你只要问他要出什么招数,他都会告诉你,并且随后绝不会更改。”
云出岫:“……听起来有点傻。”
这位君子剑没被人用阴招害死,真是该谢天谢地啊。
“傻人有傻福。”水母阴姬不置可否,只是手指一弹,用一颗石头击中了墙上的灯台,露出一道黝黑的通风口,霎时间,门外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几分。
“哈?这也是机关?那外面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你说呢?”
云出岫闭嘴了。眼看着大门又是重重一抖,甚至附在门上的冰层都有碎裂的痕迹,水母阴姬一掌击碎了小溪上方的冰层,衣袖浸透冰水后随意一甩,又一次浸透了大门,随后示意云出岫道:“把门冻上。”
“你不想现在出去吗?”这倒是有些出乎云出岫的预料。他将大门上的水流重冻成寒冰之后,重又回到水母阴姬身边,见她已经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便蹲在她脚边,单手撑着头看向她。
“我累了,让他们在外面折腾去吧。”水母阴姬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也叫我看看,今日,到底来了多少人。”
来了多少人?
有人在门外大力砸着门,一边砸一边抱怨:“怎么这么冰?这里到底是神水宫还是神冰宫?”随后,他也试着朝殿内呼唤道:“老臭虫!老臭虫!你在里面吗?回个话啊!”
“老胡,我在这里。”楚留香的声音响了起来。云出岫一下子转过头,想听听他此行是否顺利——果不其然,原随云的声音旋即而至:“冰?……他们动手了!”
“把水冻上,来克制阴姬宫主的神水功吗?说不得是个办法。”
“他的内力如何能和阴姬宫主相提并论,打到后面,必输无疑……把门打开!”
云出岫听得出神,直到被水母阴姬捏住下巴,转过头去,才现自己笑得十分灿烂。女人打量着他的脸庞,轻声问道:“这个人是谁?”
“是我的崔笺云、冯素贞来了。”云出岫洋洋得意的告诉她。“我们约好要一起离开这里的!”
“你也真不怕我生气。”水母阴姬幽幽的说道,但却并没有为此动怒,而是转而问道。“方才,就算是为了保住性命,你居然这么毫无顾忌的叫我母亲,可真是……你的母亲呢?”
“早就死了,她得了肺病,又没钱医,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就去了,我爹是个烂赌鬼,还要把我卖了呢,也没钱葬她,就扔在乱葬岗了,后来还是我跟了师父,有了钱才把她重下葬的。”云出岫回答道,一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所以啊,你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因为我知道,真正无能为力的人,最终会落得怎样可悲的下场。”
“……当年,我承蒙日后看重,悉心教导武艺,是以也想像她一样,为天下可怜的女子营造一处安谧的居所,所以,才有了这处神水宫。”水母阴姬轻声说道。“我真的不是为了自己,我是想帮她们的。”
云出岫越握紧了她的手,听着她喃喃自语道:“是什么时候,她们开始如此畏惧、憎恶我,又是什么时候,我下了死命令,不再允许任何人离开神水宫?是……是我讨厌她们,能够理所当然的邂逅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只有我,只有我不正常,只有我不能做个正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