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她这话,曲红梅心里放心了,朝她挥挥手,领着俩个孩子往县城走。
岩门第四大队离县城很远,徒步去的话至少要半天的路程,平时大队上的人要去县城,要么等大队每周周末去县城采办的牛车,蹭牛车一道去。要么就请大队唯一有自行车的大队长陈建设帮忙送一程。
不过陈建设十分爱惜他的自行车,因为这年代买辆自行车不容易,除了要花一百多块钱外,还需要十分难弄到的自行车购买劵才能买到。
陈建设为了买辆自行车,攒了好几年儿钱,又到处求姑姑告奶奶,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弄到一张自行车车劵,买了一辆红旗牌自行车。
他平时宝贝那自行车的紧,从不借给别人骑,也不轻易搭别人,如果大队上的人没有急事,他是不会搭人的。
所以大队上的人,如果有事去县城,其实都是徒步去。
曲红梅也想找陈建设搭他们母子三人去县城,转念一想,人家平时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那个时间搭她们,想想也就算了。
反正孩子们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让他们走走路,跑一跑也不错。等他们走不动了,她再轮流背他们,让他们休息一番再走。
他们出李霞屋子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村道还很安静,只有几家勤快的人家爬了起来,时不时传来吆喝着家人们起床做饭的声音。
曲红梅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放了几个瓶瓶罐罐,是用来装酱油醋煤油等,背篓则方便买了东西放在里面背回来。然后左手牵着小英,右手牵着佑佑,顺着村道往县城走。
天色微曦,原本笼罩远山的雾气渐渐散去,和大片种的冬麦苗田野色调混合在一起,有种萧瑟的秋冬美感。
清晨的空气清晰,闻在鼻子里有股淡淡的青草味儿,母子三人走出村道,经过一大片田地之时,田坎边开着一丛丛小小的黄色野菊花。花瓣上还滴着露水珠儿,在天边渐渐升起的红日照耀下,闪着暖红色的光芒,看着赏心悦目。
小英走过去,蹲下身到野菊花前嗅了嗅,&1dquo;好香啊,妈妈,我可以摘吗?”
&1dquo;可以。”曲还梅点点头,&1dquo;野菊花是药用物,虽然性微寒,不过能消肿解毒,还可以治疗咽喉肿痛、头晕目眩等等。”
说完这话,她咦了一声,岩门大队的后山上,漫山遍野是这种黄色的小菊花,却无人去采。
不知道是队上的人没那个时间功夫去采,还是觉得这玩意儿太过廉价,不愿意去采。
她前几年的时候上山采过几次野菊花,跑遍大山,摘了一背篓的野菊花,晒出来只有不到3斤。
卖去副食店才赚了三毛钱,还不够买药来擦脚上破了的水泡。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摘过野菊花了。
现在想来,她觉得自己没卖对地方,如果把野菊花卖给那些家境好一点的人,比如跟她一样,以前过惯了好日子的人,让他们当成茶来喝,那是不是可以卖的价高点。
看来有时间她得去后山摘点野菊花茶卖,能赚多少钱就赚多少钱。
小英一听可以摘,高兴的摘了四朵野菊花。两朵插在曲红梅给她编的麻花辫上,一朵戴在了佑佑的头上。
佑佑嫌弃的把花拿下了,皱着小鼻子说:&1dquo;小女孩才戴花花,我是男子汉,不戴。这花也太丑了!”
&1dquo;我是你姐,我让你戴,你就得戴。”小英一叉腰,凶巴巴的指着他说:&1dquo;这花哪里丑了,戴在头上那么好看,跟花仙子一样。”
佑佑委屈巴巴的看了曲红梅一眼,曲红梅一副&1squo;你们之间的事,我可管不着’的表情。
他就委委屈屈的把花儿插在脑袋上,像个冲天娃娃一样,看着别提多好笑了。
小英看曲红梅笑的开心,想了想,把手上最后一朵野菊花递给曲红梅:&1dquo;妈妈,您也戴吧,您戴着肯定好看。”
曲红梅楞了一下,然后半蹲下身体,把脑袋凑到她面前:&1dquo;你给我戴吧。”
小英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野菊花戴到了她的左鬓上,她伸出摸了一下,对小英笑了笑了:&1dquo;好看吗?”
她本身就长得很好看,标准的美人瓜子脸儿,修长的柳叶眉,高挺的鼻梁,红艳艳的嘴儿,尽管一直在乡下,风吹日晒,时不时要干点农活儿,不过她的皮肤依旧白皙,如果不看手上的老茧,很有细皮嫩肉的感觉。
可能是前几天失血过多,气血不足的原因,她虽然对着人笑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让人心里高兴。到底她自己身子还不是很舒服,这一笑,就给人一种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感觉。
小英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疼,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曲红梅结了痂的伤疤,轻声问:&1dquo;妈妈很好看,还疼吗?”
和佑佑柔嫩的小手一比,小英的手,粗粝布满了老茧,摸在曲红梅的伤疤,微微有些刺痛。
曲红梅忍住心里酸的感觉,摇摇头说:&1dquo;不疼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小英点点头,跟着她继续往县城走。
三人走了没多久,就听后面传来一阵驴车跑动的叮当声,有人在她们身后喊:&1dquo;前面的大妹子,你们娘仨是要去县城吗?”
曲红梅回头,现是个穿着黄褐色土布袄子的6o多岁庄稼老汉,头上戴了一顶不知道戴了多少年,都已经黄黑的羊毡圆帽子,到她面前拉住缰绳,朝她招手:&1dquo;你带着俩孩子到县城得走多久呢,快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