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现碧奴目光慌乱一脸紧张,她脸上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表情了。
&1dquo;小姐,人&he11ip;&he11ip;院子里头的人都不见了&he11ip;&he11ip;”
悚然心惊,回四顾,院中一切如常,四周绿树婆娑,但的确一个人影都没有了。本来应该早就接出来的李氏,院外粗使的小厮,还有总是存在的性音的几个徒弟和胤禛的护卫亲兵&he11ip;&he11ip;这诡异的安静让我呆在原地,手心瞬间捏出一把汗。
凌儿凌儿!你果真是变呆笨了!怎么到现在才现?胤禛一早就特意过来带着性音急急出去了,如今这气氛&he11ip;&he11ip;难道真的有人设好了圈套,今天就要出事?
要深吸一口气,才能好好想想,对方为何还没有露面?
安慰的按了按碧奴的手,我又扫视了一遍四周,终于现,楼上我住的地方,门开着。
想必就在那里等我了?该来的躲不过,我反而沉静下来,捏着碧奴的手,款步上楼。
缓缓走到门口,见到房中坐着的,一个好象应该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人&he11ip;&he11ip;
他安静的坐在我的小厅中,白净的手指拈着我日常用的纸在写着什么,嘴角带了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虽然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却气定神闲,仿佛这里是他自家书房。
一转眼看见我,他搁下,不慌不忙掸掸袍角站起来走向我,身形比胤禛潇洒,脚步比胤祥飘逸,目如寒星却带笑,俊美的五官轮廓如江南清秀的丘陵起伏,在离我不远不近的距离定定站住,有些苍白的脸上展开一个春风般既亲切又带了些嗔怪的笑容,如软玉般温热的手捏起我冰凉的手指,声音温润可人&he11ip;&he11ip;
&1dquo;凌儿!这许久不见,越美得不象话了,啧啧啧&he11ip;&he11ip;怨不得四哥这么疼你,等闲连衣角也见不到一块儿的&he11ip;&he11ip;”
这个人&he11ip;洵洵儒雅,君子如玉,若不是亲身经历过一切,当年初回古代的我,早已被他的温柔和煦融化成一滩水,但如今,心却凉凉的如一团冰。
八阿哥,胤禩。
寂寞深宫
身后,郊野微风徐徐送来清的麦田气息,我低眉敛目,指尖拧着衣角滚的织锦滚边,徒劳的想思考出任何对策,脑中却有无数想法乱哄哄全了涌上来,一时理也理不清。
僵硬的由着胤禩把我轻拉进屋,坐下,他笑着看看惊恐的碧奴:&1dquo;看来凌儿也不打算招待客人一杯茶了,罢、罢,我只是来请凌儿的&he11ip;&he11ip;”
转向我,悠然说道:&1dquo;我更是来求凌儿的&he11ip;&he11ip;”
我怔怔的不说话——我原本也无法说话。
&1dquo;我额娘&he11ip;&he11ip;病重了。”就算想到再多种可能性,也决难预料到他会以这样一句话开头,抬头看去,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苍白。
&1dquo;症候有了一年多了,怎么也调养不起来,这半年连床都起不了&he11ip;&he11ip;若不是额娘,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找你——原不想打扰你的。凌儿&he11ip;&he11ip;我也是去年才现你在这里的,你也不必疑惑,四哥原本藏得极妙的,只是太过宠你了&he11ip;&he11ip;呵呵&he11ip;&he11ip;只可怜了九弟,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he11ip;&he11ip;”
我握紧了椅子扶手,手心却汗津津的直打滑。
太宠我?这和他如何找到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王府姬妾有所不满,又不明我的身份,以至有所泄露?如果是这样,又要为难胤禛了&he11ip;&he11ip;但胤禩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1dquo;&he11ip;&he11ip;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断不会让九弟知道的——他好不容易才好了些儿,何必让他又不得安生?”
八阿哥胤禩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后世留下的史料据说被雍正和乾隆改过很多,除了知道他是个失败者,关于他这个人本身似乎就是阴柔险诈,连康熙都为之惊惧。但我一向的观点认为,如果直到雍正登极还被他的势力挤兑得无法施展手脚进行改革,那么胤禩的组织谋划能力肯定不在胤禛之下。要说他的失败原因,除了命运之外,最大的败就是太早开始谋划,太快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当他和太子在斗争中两败俱伤,并且都失爱与康熙,才让隐藏得更深的四阿哥,也许还有十四阿哥,得到了真正的机会。如果没有回到古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我心目中的胤禩,几乎应该是他们所有兄弟中&1dquo;综合能力”最优秀的一个。面对他这明显的精心策划,我毫无信心,就算现在能对峙一阵,又能有什么对策呢?我比他们,差太多了&he11ip;&he11ip;
他说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九阿哥,我想是真的,因为受感情影响,难免影响他要做的正事,我也早就不会这么安然了。但以良妃重病开始话题又是为什么?我的确无法忘记那个温婉柔美,会为一曲葬花吟落泪的良妃,和我见她时那抹恍惚的微笑,胤禩想用感情影响我?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头已经隐隐做痛。被他带走,性命至少无忧,因为他会让我成为威胁胤禛的一着棋子,只要我活着&he11ip;&he11ip;如果真的陷入那种处境,我怎么能再让胤禛为难?除非自己解决&he11ip;&he11ip;
&1dquo;为何叹气啊,凌儿?我知道你对九弟心怀怨恨,但是九弟他对你一番痴心天地可鉴,这两年他受的煎熬叫谁瞧了都心疼&he11ip;&he11ip;”
&1dquo;但我今日并非为了九弟而来&he11ip;&he11ip;我额娘病重这段日子,对身边的人说,想再听一遍,当日在我府中那个女子,唱《葬花吟》&he11ip;&he11ip;”
但是锦书已经死了,想起这个名字,我的心都会莫名的抽搐&he11ip;&he11ip;&1dquo;她近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he11ip;&he11ip;所以我不得不来请你&he11ip;&he11ip;凌儿&he11ip;&he11ip;”
看着他尽量显得镇静的淡淡忧伤,我宁愿相信,他真的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母亲最后日子的每一个愿望。我也愿意相信,如果良妃真的已重病不起,想再听听《葬花吟》,一定是因为她根本就已经觉得那深宫岁月不再值得留恋,她已经不再想留下去&he11ip;&he11ip;
但是我更相信,胤禩绝对也没有打算一见完良妃就把我送回来。
我在一瞬间彻底清醒。的确,让最真实的感情和最残酷的政治需要联系起来,多么诡异的说服力,多么可怕的对手&he11ip;&he11ip;
而且,似乎还有一点很好笑,他如此信息灵通,原来还不知道我已经不能说话唱歌?
我像个哑巴应该的那样,嘴上&1dquo;咿呀”声,做着口型,微笑着在手上随便比划——并不在意要表达什么意思,我甚至懒得看他要再用什么借口。
&1dquo;你!&he11ip;&he11ip;”胤禩不自觉的上身前倾,吃惊的看着我。&1dquo;你难道?&he11ip;为什么?&he11ip;&he11ip;是因为皇上的毒酒吗?”他迅的移开了目光,皱眉思考起来。
碧奴一声未出,人软软滑倒在门槛上,她身后闪出一个利落的人影,在我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已经跪在胤禩面前:&1dquo;八爷,该上路了。”说完滴溜溜的小眼睛就转到我身上。
不管是他的绿豆三角眼,老鼠似的两撇小胡子,还是那种故做深沉神秘的姿态,都让我非常不舒服,我不想仔细观察这个打扮怪异的中年人,急忙去看碧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