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那天在书房之后,高福儿每天都给我送东西来,都是按照我身体恢复的程度进补的药膳,说是四爷亲自跟他叮嘱的。为这个,梅香兰香她们每天都不知道取笑我几回。终于有一天我生气了,这天晚饭时喝着特别给我的一碗乌骨鸡归黄汤,兰香羡慕的说:&1dquo;四爷这么疼姐姐,姐姐今后说不定能当上侧福晋呢。”梅香也说:&1dquo;就是,书房文书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是姐姐看,连福晋都管不了呢,姐姐今后可不要忘了我们两个啊。”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反驳她们,突然心里烦躁起来,想跟她们说做别人小妾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事,我也根本不愿意这样,但她们毕竟只是古代人,连基本的教育都没有受过,我能跟她们说什么呢?一阵气闷,干脆推开碗转身回房间了。
不理会她们的疑惑,我和衣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慢慢睡着了。迷糊中看见妈妈,她寂寞的微笑着,对我说:&1dquo;女儿长大了总是要走的,记得我从小教你的,要做个能自己掌握幸福的女人。”我惊慌的想去找妈妈抱我,又现自己还是个很小的小孩子,我急得哭了,妈妈你怎么也要离开我吗?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妈妈还有外婆我们全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为什么你们都离开了?
我终于从梦中挣扎醒来,现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
望向窗外,月亮不到中天,我还没睡多久。想了想,默默披上床边的斗篷,把披散到腰下的长理理整齐,走出房间。夜凉如水,水泛银波,院子里洒满月光清辉,山石嶙峋,越显得不似人间。冷冷的银光照在白色斗篷上,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像一个真正的鬼魂,笑笑,却心情怅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来弥补心中的空落。呆了一会,只想到一件可做的事,从屋子里搬出古琴,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练习起来。
叮叮咚咚的琴声响起,我平静了不少,拨着弦,现自己弹的是《在水一方》,我妈妈最喜欢的歌,我来古代后最早想学着弹的曲子。妈妈最喜欢的演员是林青霞,最喜欢的是歌手是邓丽君。她年轻时,琼瑶戏《在水一方》就是她心中最美的爱情梦想&he11ip;&he11ip;可是后来还是被伤了心,再美的红颜也不过一时,哪有一生一世?妈妈不再喜欢那种美好得虚伪的故事了,林青霞又演了《笑傲江湖》,妈妈又喜欢上了她的敢爱敢恨,仅有的几次和她去kTV,她都会点《笑傲江湖》来听。妈妈真可爱,不管生活怎样变故,其实还是爱做梦。
这么忽喜忽悲的,我和着琴声轻轻唱起来: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
找寻她的芳香,
却见依稀彷佛,
她在那水中央。
绿草苍苍
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
在水一方&he11ip;&he11ip;
以前经常听妈妈哼,但现在才现这歌悠远迷离,其实很耐听,但却只有用这个古代的嗓子,我才真正懂得了这歌。拨着弦,我眼中只剩一片模糊的银光&he11ip;&he11ip;
&1dquo;嘣”的一声,把我从沉醉的状态中惊醒,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我慌乱的缩回手,琴声立刻一片凌乱——左手食指指甲断了。
这痛倒不要紧,只见在我收回来的目光不远处,通往书房的走廊下,竟然有三个男子身影!
我惊得忘记了手中的疼痛,脑子里紧张的旋转起来,这里从来没有来过,我也从未见过这样三个陌生人。在清亮的月光下,我迅的看清楚了他们几个。
面对我最右边廊柱下站着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一身月白长衫,白皙俊朗,轻摇着一把折扇,显得身姿颀雅,他的目光如月光般清亮,但又像月光下这些景物一样,在光的背后藏着浓重的阴影。他的左边,站在中间的男子,一身玄色长衫,面目清秀,但外眼角太往上挑了些,看着过于俊美了,眼光显得阴鸷不少。最左边的男子和中间那个看上去年龄差不多,最多也就二十的样子,眉目与前两个很相似,但是黑胖敦实,相比下少了许多秀美,但却显得可爱许多(用我2o岁的眼光来看,算个可爱的小胖子)。
他们的服饰我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不过似乎还算质地上乘,反正不像是贼&he11ip;&he11ip;我脑子里在一秒钟内迅转出的念头还没完,中间那个一身玄衫的男子却突然向我走过来。
我立刻忘了自己在想什么,呆呆的看着他。他快步走来,神色从开始的略显迷惑,很快变回一种不羁的笑容,嘴角带着一道微弧的样子,把眼中的煞气冲淡不少。转眼就来到我面前,他拉起我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左手低头看了看。被他冰凉的手握住,我才醒悟过来,连忙抽回左手,右手推开琴,起身深深的福了一下,说道:&1dquo;奴婢入府日子尚浅,不懂规矩,惊扰了各位爷&he11ip;&he11ip;”
话一说出来,我已经绷紧了神经。因为我已经想到,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规矩森严的四贝勒府,而且能进入向来有人看守的书房,肯定不是寻常人等,不是四阿哥的心腹大臣就是重要的皇亲国戚。
我的话音还未落,那个胖胖的家伙已经嘿嘿笑起来,只听他那胖子特有的大嗓门说:&1dquo;不扰不扰,哈哈&he11ip;&he11ip;”还想说什么,眼前这个人却拉起我,看着我慢慢问到:&1dquo;听你口音,不是北方的?”我一听这两个人一副主子语气,知道自己估计得差不多,放松下来,只低了头,不卑不亢的答到:&1dquo;奴婢是贝勒爷从扬州买回来的。”
那胖子立刻又嚷嚷了:&1dquo;比下去了比下去了!八哥九哥你们府上也从江南买了那么些女孩子,我看加起来还不如四哥书房里这一个!这么个玻璃似的人儿,四哥也舍得不收到屋里去,竟只干巴巴的放在这冷冰冰的书房里,嘿嘿&he11ip;&he11ip;真是可惜了的。”
听着这略显粗俗的几句话,我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听了那几声称呼,我心里已如明镜似的——他们三个,就是我最不想拉上关系,后来结局最惨的康熙皇帝第八、九、十皇子,胤禩、胤禟、胤誐。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赶紧走才行!
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一直站着未一言的白衣男子终于开口了——我猜他是八皇子胤禩。他的声音温文尔雅:&1dquo;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he11ip;&he11ip;平日里只说
四哥是个冷人儿,谁知这府中竟是仙境。”
他转头看着身后走廊转角阴影处,我心里一紧,难道&he11ip;&he11ip;
果然从那廊后迤俪转出来两个人。四阿哥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十三阿哥胤祥潇洒的阔步跟在他身后,此时正毫不掩饰兴的盯着我猛瞧。仔细看看,还有垂手弓背,紧跟在他们阴影里的管家高福儿。
我低头,暗叹倒霉。躲在这种地方,三更半夜的,也能遇到这么一大拨最多是非的皇子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