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柔,带着一点磁性。楚言心中叹道,如果被这样一个声音,唱着催眠曲,哄着入眠,该是多么幸福啊!
因为楚言继续神游,冰玉只好出头作答:&1dquo;是。奴婢原本穿了件墨绿的坎肩,楚言劝奴婢换成这件。楚言原本穿了一身灰,太后说老气,才换上了浅红的坎肩。”
良妃见她言语爽利,也很喜欢,当下细细交流起配色的心得来。
楚言认真听了一会儿,现和黄金莺说的也差不多,她对颜色的分别能力不错,描述能力就很差了,对于&1dquo;雨过天青”&1dquo;软烟罗”之类到底指的什么色调,很摸不着头脑,不想出丑,微笑旁听,被问到才肯表一二。
八阿哥坐在炕边的椅子上,也是静静地听着,眼中嘴角都是笑,心中有踏实的幸福感。眼前,他最在意的两个人,他深深爱着的两个女人,互相欣赏,互相喜爱,互相微笑,轻松地谈论状似无聊的话题。额娘是难得的好兴致,他是快乐的,她也是放松的。原来,梦境也有成真的一天!
关于颜色的话题告了一个段落,屋内有片刻的冷场。
良妃的目光轻轻瞟过八阿哥,落到楚言身上:&1dquo;佟姑娘戴在胸前的珠花倒是别致。”
楚言连忙取下胸针,递了过去:&1dquo;娘娘过奖。这是奴婢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自己胡乱串的。”楚言原有一小包珍珠,形状色泽都不是太好,已经打好洞,大概是她在江南做珠宝生意的叔叔,送给她玩耍的下脚料。她这阵子,闲得很,有几天干脆串珠子玩。这一个花了不少工夫,舍不得拆,就当胸针用了。
良妃认真看了看,赞道:&1dquo;珠子不是上好的,难为心思机巧,成品真真漂亮!”
一边递给八阿哥,笑道:&1dquo;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八阿哥有些意外,只觉得入手微暖,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不由心中一荡。再看额娘眼中的笑意,竟有两分顽皮打,脸上不觉有些热,喃喃说道:&1dquo;额娘说的极是!”
楚言垂下头,脸色微红,什么也没说。
第22
信步而来,直至看见&1dquo;摛藻堂”三个字,八阿哥怔怔停下,摇头苦笑。原来,他的心和他的步子,已是忠实着另一个人!
御景亭里人影一晃,八阿哥犹豫了一下,往边上一拐,绕到了堆秀山后面,沿着一条小径往上走了一段,亭内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入耳中。
&1dquo;都说良主子不爱理人,我看着挺风健谈。”
&1dquo;兴许,良主子今儿高兴呗。”
&1dquo;是啊。八爷在,良主子就高兴吧。看着八爷份上,也得对你好点。”
&1dquo;你只管混说!看下回我还管你不?”
&1dquo;好么,不说了。可是,楚言,你打算过么?就在慈宁宫呆一辈子?我看着,八爷对你是极好的。”
&1dquo;多谢你替我打算!直接把我往真老虎口里塞,倒更痛快些!”
&1dquo;也是。八福晋可不是个善主儿!”
&1dquo;你慢慢在这儿替我打算,我先走了!”
&1dquo;哎,别!我再不说这些了。”
冰玉拉住楚言不住央告求饶,不期看见亭外站的那个人影,连忙松开手,福了一福,口中说:&1dquo;我还忘了,该去给密主子请安。”跑下前面的石阶,一溜烟不见了。
楚言惊疑不定,回身看见那人,又是尴尬又是气恼,不知他悄悄听去她们多少私话。
八阿哥默默望着她,心中怅然,不管有心还是无情,以她的傲气,是不会回报他的情意的。宝珠手段如何,他最清楚,自己又何尝忍心,让她受那份罪!她就该是活泼自在,若是强求,到头来两败俱伤,情以何堪!
&1dquo;楚言!楚言!”一阵大呼小叫打断了两人间沉重的静默。
十阿哥兴冲冲地跑上堆秀山:&1dquo;楚言,你当真在这里!我——你怎么了?八哥也在。八哥,你骂楚言了?”
八阿哥定下神,淡淡一笑:&1dquo;没。只是我没想到亭内有人,不小心吓了她一跳。”
楚言裣衽行礼:&1dquo;奴婢给十爷请安。十爷吉祥!”
十阿哥手足无措:&1dquo;唉,你怎么,我,你别这样!你去了慈宁宫,怎么就客套起来了?”
楚言低着头,语气轻快:&1dquo;奴婢听说十福晋有身孕了,恭喜十爷就要做阿玛了!”
十阿哥如被打了一记闷棍,紫胀着面皮,嗫嚅半天,吐不出话来。他该如何对她解释?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那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他心有所属,却又如何做得来柳下惠?况且,那一日,他听说绿珠撺掇了八嫂去和楚言为难,本是要好好教训她一顿。绿珠剽悍,竟与他撕扯扭打起来。扭着扯着,也不知怎的,就打到床上去了。后来几次,他想起来生气,再动手,结果还是一样!
见她态度冷淡疏离,十阿哥心中懊悔着恼,又恨自己笨嘴拙舌,顾不得八阿哥在旁,上前两步就来拉她:&1dquo;楚言,你别恼!你听我说——”
楚言往旁退了两步,避了开去,神态恭谨异常:&1dquo;奴婢不敢!听说,有了身孕的人最怕动气伤神。爷有空,倒该多陪陪福晋。至于奴婢,只想平平安安混日子!”
也不看那两人什么神情,垂屈膝:&1dquo;奴婢告退。”径自走开。
十阿哥愣了半天,心急如焚,大冷天竟出了一身热汗,抬脚要追:&1dquo;楚言,你别走,你听我说——”
八阿哥脸色青白,过来牢牢抓住十阿哥的一只胳膊:&1dquo;老十,别闹了!这些话被别人听见,不是又要害她吃苦?让她去罢!”
十阿哥看看八阿哥,又看看那道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左右为难,央求说:&1dquo;八哥,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八阿哥叹了口气,郑重地看着同样不能自拔的弟弟:&1dquo;当真喜欢,就别逼她,让她去罢!她若是不快活,你能快活么?”
&1dquo;我,我——”十阿哥张口结舌,最终咬住唇,眼中落下一滴泪。
怀湘被指给了五阿哥做侧福晋,跌破了许多人的眼镜。
怀湘要出宫搬到亲戚家,准备婚事,楚言过去送行。照规矩,怀湘可以带走一个小宫女。知道楚言担心绣绣,怀湘问要不要让她把绣绣带到五贝勒府去。
楚言摇摇头:&1dquo;你嫁进五阿哥府,跟前也该有个用得着的人。绣绣留在宫里,未必会有什么事儿。”
五阿哥虽然没有参与夺嫡,雍正上台后日子并不好过,也是早死。况且,他府里已经有了三个女人,怀湘的日子怕也不会太舒心。楚言不由怀疑自己撮合他二人,到底做得对不对:&1dquo;怀湘,如果嫁给五爷,会有很多烦心的事情,而且,不能白头到老,你,会后悔么?”
怀湘微微一笑,淡淡说道:&1dquo;情之所钟,无怨无悔。”
楚言微微一震,是啊,情就是情,夹杂了太多的顾虑想法,反倒不纯粹了。
&1dquo;楚言,”怀湘有些想问她知不知道五爷的心意,转念一想,何苦再给她添烦恼,转而笑劝:&1dquo;如今,太后宠你,你若是心烦起来,找个人打打骂骂也是容易,别什么都自个儿闷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