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耿耿于怀,为之遗憾的。
程砚亭沉默许久,他这般清风傲骨,向来精神矍铄的正清山掌门,此刻竟少有地显露出几分疲态。
“少陵,魔灵阴差阳错寄生于辛婵体内,这本不是辛婵的错,魔灵借她的手屠戮人间,这也不该是她的错,”
程砚亭饮了一口茶,又继续道,“魔灵的过错,不能强加于她,然而无论是九重天还是我们宗门,都没有办法将她与魔灵生生剥离,既然不能剥离,那么神为了苍生,便只能选择牺牲她一人。”
“灵殊神君几番下界皆是为她,数千年来他皆是想为她谋求一条生路,可这是辛婵自己的劫难,任何人都救不了她,只有她自己。”
程砚亭垂眼,“灵殊神君在她身边教给她的已经足够多,有些事,她只能自己去面对,去经历。”
“师兄,可是她死了。”
少陵或是想起谢灵殊这数千年来踽踽独行皆为一人的执着,他眼眶变得有些湿润。
辛婵还是死了,死于九重天强加于她的宿命,死于魔灵不死不休的纠缠。
而谢灵殊被贬荒野渡,身在漠北,枯度年岁。
“辛婵是一身倔强傲骨,”
程砚亭微微一笑,或是想起多年前,那个姑娘初入正清山时的样子,他指腹摸索着茶盏的边沿,“她是输是赢,还没定呢……”
他声音极轻,意味不明。
“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少陵猛地抬。
“揽翠峰下的魔气消散了,”程砚亭偏头,去看那已经破开层云四散而出的朝阳光辉,“可他们似乎忘了,当年的娑罗仙子是因何而得名。”
“娑罗星?”
少陵反应迅,只略微思量,他便激动起来,“师兄,你昨夜可是感知到娑罗星的气息了?”
“我……”少陵已是许久不曾这样欣喜过,他一时手足无措,一手撑着桌角忙要站起身,“我这就去给公子写一封书信!”
“少陵。”
程砚亭伸手按下他的肩,“娑罗星乃上古神物,谁也不知它认主之后,主人身死,它究竟还能不能独活。”
“你贸然将此事告知灵殊神君,若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又如何是好?”
少陵面上的喜色骤然收敛。
程砚亭叹了声,“还是再等些时候罢。”
只是这一等,一季冬去春再来,等得盛夏悄然消逝,再至秋日落叶枯黄,揽翠峰下依旧雾霭迷蒙,死寂一片。
正清山的少陵长老病重不治,溘然长逝。
几大宗门的宗主皆携弟子往正清山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