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肿得甚至都比她小腿要粗一些了。
辛婵瞪圆眼睛,“怎么成这样了?”
“你该庆幸是你命大,这六尾蛇妖拥有数百年的修为,他的蛇毒,当然也是熬了数百年的剧毒,若非是娑罗星,我如今或许便再也见不到小蝉了。”
谢灵殊慢悠悠地说着,伸手时,手掌里便已有了一只圆口的小瓷瓶,他蹲下身,就在她的面前,伸手扶着她的腿踩在他的膝上。
他的衣料冰冰凉凉的,辛婵下意识地要收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稳稳地扶着,没能挣脱。
“不要动。”他皱了一下眉。
冰冰凉凉的药膏被他用手指轻柔地涂在她的脚踝,那种麻木感仿佛减轻了一些,她紧张得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放在哪里才好。
明明他是这般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如今却蹲在她的身前,让她的脚踩在他的膝上,还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替她涂药。
呼吸有点乱了。
辛婵忽然有点不敢看他。
他为什么,总是要做这样的事情?
明明有许多事,他都可以不用管她的,甚至从一开始在烈云城里,他明明可以不必救她的。
“小蝉日后行事,需再小心些,若是再遇上今日的事,若我又不在你身畔,你又当如何是好?”他一壁替她涂着药,一壁道。
也许是久久都等不到她的声音,他便抬眼看向她。
此间昏黄灯火里,她的脸庞好似染上了些许颜色,替她掩藏了那种因耳根烫而蔓延出来的薄红。
“小蝉怎么不说话?”他含笑轻道。
辛婵的手指揪紧了衣角,她仍未对上他的眼,半晌才终于开口道:“我以后……会小心的。”
谢灵殊将瓷瓶收好,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去,在那放置在架子上的铜盆里净了手,有用布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方才回转身来,又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拂开她耳畔的浅,只道,“但愿你能长些记性,可千万不要叫我徒生挂念才好……”
他的声音稍低,隐含笑意,语气又是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难言的暧昧。
辛婵挥开他的手,身形却有些不稳,眼看便要往后一仰,摔在地上。
谢灵殊轻易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在她随着惯性而猛地落入他的怀里时,他干脆便直接俯身将她抱起来。
“谢灵殊!”辛婵惊慌失措,连忙挣扎。
谢灵殊却按着她的手臂,径自走到她的床前,便将她扔到了那柔软的床榻上,随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俯身将里侧的被子拉出来,盖在她的身上。
她眼见着他在床沿坐下来,又忽而伸手轻拍她的肩,说,“小蝉,睡罢。”
他复而站起来,转身便往房门处走去。
辛婵看着他走出屋子,也看着那房门在他走出去时便好似被一阵风带着合上,她整个人都被他裹在被子里,愣愣地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久。
他是个讨厌鬼。
辛婵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同去平城[V]
一夜好眠。
辛婵再醒来时,天色也方露出浓墨冲淡后的青白余韵之色,外头拢着薄雾,在半支起来的轩窗外头缭绕着如寒烟般冷淡的颜色。
辛婵打开房门后,便去敲隔壁的房门,却并未听到半点回应,适逢程非蕴自楼下走上来,见辛婵仍在敲门,便出声道:“辛婵,谢公子已经走了,他没告诉你吗?”
“走了?”辛婵收回手,转头看向程非蕴。
“谢公子只说有些事要处理,天还没亮便匆匆离开了。”程非蕴出门在外,睡眠总是不如在正清山时好,今日也醒得极早,正好瞧见谢灵殊离开。
他从来神秘,又不是正清派中人,谢灵殊不提,程非蕴自然也不好过问他的事情。
辛婵垂着眼睛,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方才现自己的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白玉。
她伸手将那玉拾起,指腹方才摩挲过那白玉温润的表面,便有金色的光芒流散出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一行字:
“我有些事要做,你乖一些,等我回来,万事不要逞强。”
辛婵伸手挥去那一行字迹,捏着手里那枚白玉半晌,才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背上包袱走出屋子。
与晏重阳和赵锦毓他们告别之后,辛婵便同封月臣和程非蕴一行人启程回正清山,只是方行半日的路程,原本该向西而行,回灵虚宗的赵锦毓却带着那些灵虚宗的弟子们追了上来。
彼时,封月臣也方才收到了掌门程砚亭的传信。
“先是幻蟾宫境内的雁山,如今又是灵虚宗管辖的平城……这些妖魔,究竟想做些什么?”封月臣总觉得这两件事并非是毫无关联的。
“有劳诸位,与我同去平城。”赵锦毓拱手,神情颇有些沉重的意味。
平城原本也是那一方水土之间最为繁花的一座城,辛婵虽从未去过,却也早有听闻,皮影戏,折扇舞,还有夏日河畔的采莲女,是平城三绝。
平城的女子,是出了名的柔美。
便是这样一座孕育了波光莲香的南方水城,如今却成了这般破败浑浊的模样。
昔年热闹繁华的街市中,是灵虚宗的弟子在来回运送那些早已没了声息的百姓的尸体,每人脸上都拢着白色的布巾,神色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