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肉白骨?”李惊鸿闻言眸光微动,她前世作为大昭女帝也未听说过大昭国内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看过魏韵青的购地合同,一百五十两银子买的就是玉昆山山下到半山坡的一块地,先前觉得奇怪,那么多银子干点什么不好,买一个常年积雪的地做什么,
玉昆山有传说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冰泉,李惊鸿心中不免往这上面猜测。
“那都是你祖父那一辈的传说了,玉昆山的积雪逐年增厚,从前对个盛夏时节还能进山瞧瞧,现在早就无人能进山了,久而久之,这传说也就无人提起了。”李铭齐道。
见女儿神色有异,李铭齐不由问道:“怎么了闺女,你若是想见识见识里面到底有没有冰泉,为父即便花上上百两银子也要找人帮你开路进山!”
李惊鸿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呛住,
“。。。。您说笑了,我只不过比较好奇而已。”她不敢再多说什么,有这样的父亲,恐怕她今日随口夸一句月亮好看,转天他便能找工匠搭起高台帮她把月亮摘下来。。。
日照中天,还未到午时周氏便接到传信赶了回来,好几个月未见丈夫想说些悄悄话,可碍于女儿在场两人便生生收敛住,李惊鸿只觉得自己这顿午饭吃得怪多余的,整个人比天上的太阳还亮眼。
她眼睛也不敢乱看,用巾帕胡乱抹了抹嘴角,“母亲,我吃好了,有些困了想回去午休了。。。您二位也休息吧。”
周氏瞪了一眼李铭齐,看着女儿笑道:“红儿既然累了就回去歇息吧,你每日在衙门里那么忙,休沐日愿意在家中多躺一会儿便躺着,不必这般守规矩的来给我们请安。”
李惊鸿闻言还是礼数周全的对二人福了福身:“怎么会累呢,这都是应该的。”她既然用了李大小姐的身体,就理应替她孝敬这一对父母,何况他们还对她这么好。。。
次日李惊鸿出门时天空飘起了小雪,雪落在衙门口的台阶上将门前铺成了一片白色,李惊鸿提着袍摆踩着薄薄的一层积雪拾级而上,迎面便碰见了正要出门的宋祁玉,
这些日子巡按御史舒子濯在衙门里审案,所有人都变得勤快起来,包括宋祁玉。
“宋大人这一大早的要去哪?”李惊鸿拱了拱手,顺便拂去自己衣袖上的雪片。
“城外有案子要查,”宋祁玉颔以示回应,“我先走了。”
李惊鸿点点头,走了几步到门口处,不禁又回头望去,
她摸了摸下巴,不知最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大人好像总是在躲着她一般。。。
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李惊鸿转身迈步进了衙门。
“县丞大人,舒大人请您去他的职房一叙。”一衙差见她进门,忙走上前来禀报。
李惊鸿心中微讶,遂也没先回自己的职房,而是半路直接转去了舒子濯那里。
职房内并未点灯,窗外的积雪映得室内比先前明亮了几分,炭盆在墙角出滋滋的响声,案前之人专注提笔写着公文并未察觉李惊鸿的入内。
叩叩叩——
她用手指骨敲了敲门框,“舒大人,唤下官来有何要事?”
舒子濯这才抬眸,撂下笔道:“李大人来了,昨日我派人沿着此案各种线索去查探了一番,果然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李惊鸿缓步进门,闻言柳眉微挑,心道这舒子濯办事的效率还真高,嘴上问道:“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只见几根修长的手指将几封信件推至案前,男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分别派人从秦泽处、魏韵青处、官府处兵分三路查起,除了魏韵青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来历不明之外,官府之人所记录的赈灾银数目竟然真的只有一百五十两,这一点,与人证说得有出入。”
秦泽一口咬定去年年末的赈灾银有三百两,之所以这么肯定,一是因为魏韵青手里忽然出现的一百五十两购地钱,二是因为有人证——曲昌县的主簿和衙差亲自在驿站清点过,亲眼看见是三百两。
可事实却是,朝廷只批了一百五十两。
“那这凭空多出来的一百五十两到底是。。。”李惊鸿也被绕晕了,当日堂审,魏韵青听到赈灾银三百两那一瞬间的错愕根本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舒子濯叹了一口气,“现在不该纠结这凭空出现的银子,而是已经能证明魏韵青并未贪墨赈灾银,秦泽这一番轰动全城,只能算作诬告。”
他的语气并没有即将结案的轻松,反而有些难以言说的沉重。
是了,秦泽最聪明的地方便在于懂得拿捏人心,提前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让众人站在他那一边,不仅如此他的姨娘还专门雇人煽动百姓情绪,取得舆论上的优势,
百姓把自己代入到弱势的位置,天然就站在官府的对立面,若是告诉他们其实错了,魏韵青无罪,他们不仅不会就此偃旗息鼓,反而会引起更大的不满。
李惊鸿是女帝,没人能比她更懂民心。
“这个不必担心,魏韵青能坐到知县之位,还处理不好这等小事?”李惊鸿浑不在意的开口。
许是案子终于有了眉目,房内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李惊鸿正饶有兴致的瞧着外面的落雪,就听青年语气略有纠结的叹道:“难道失意久的男人都会变得疯狂吗?”
李惊鸿嘴角微微一抽,转过头来又见舒子濯摸着下巴道:“可惜我这辈子最失意的时候也不过离开闫桐,且最后也算因祸得福,还真没体会过那种感觉。。。”
“。。。。。。”李惊鸿瞥了他一眼,嗤笑:“不如去庆元县县城外的庄子上,那里全是一朝跌落谷底的天之骄子,不过秦泽可不一样,他是可怜的雄性自尊心作祟,纯粹不能接受妻子比自己强罢了,”
“就像男人总是喜欢能干的女人,娶回家里后却想把她们困在厨房里做菜。”
舒子濯挠挠后脑,虽然心中拼命告诉自己她不是在说自己,她话里的“雄性”和他不是一种雄性,可还是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内心告诫自己:只要他以后千万别成为她话中那样的男子,这话就永远骂不到他,嗯,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