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众人便齐刷刷的看向里面的崔祯,都说李家傻子小姐两个多月前逼婚了一个貌若潘安的役工,想必便是这位了吧。。。
崔祯眸光微闪,敛下眸子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啊,路过。”
“那正好,此时我也要下职了,你便和我一道回去吧。”李惊鸿笑道,随后又转身对雨幕中撑着纸伞的宋祁玉道:“宋大人,我这便先回去了,明日将卷宗整理好之后再送到你的职房里去。”
宋祁玉看着眼前的男女有一瞬间的怔愣,李惊鸿和他说话他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平静的道了一声:“好。”
不多时,小林子便驾着李家的马车来到了茶棚外,李惊鸿踏着雨点掀开青竹帘与崔祯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雨势渐大,雨滴重重的打在宋祁玉头顶的油纸伞上,他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纸伞,半晌,一旁的衙差才讪讪的问:“大人,直接回衙门还是。。。”
宋祁玉的手紧了紧伞柄,淡淡吐出一句:“回衙门。”
几声惊雷划过,李惊鸿连忙将车窗封好,纷纷扬扬的雨滴浸湿了她的半边手臂,她浑不在意的挽起了袖子。
对面的男子正垂眸用巾帕擦拭衣角,不知为何,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
只听女子轻笑一声,崔祯不明所以的抬起眸子,李惊鸿的目光落在他雪青色的衣摆上,好笑的开口:“你都擦了多久了,那是能用帕子擦干净的吗?”
男子不语,将帕子叠好塞进了袖袋中,端坐着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李惊鸿对上他平淡无波甚至说得上有些凉意的眸子,不由得眉头微皱,崔大人又怎么了?
外面大雨倾盆,马车行得极慢,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在车顶上响个不停,可车内却寂静的有些可怕。
两人目光对视了良久,才听见男子淡漠的嗓音缥缈的响起:“听说,你升任了庆元县县丞?”
女子转了转杏眸,颔了颔:“不错。”
“上次同你一道去宁州大营的人,就是方才那位宋大人吧。”他又道。
“不错。”
见她承认的这样坦然,他忽然又有些问不下去了,自己到底想要问什么呢?其实他也不知道。
罢了,她的事情他有甚可问的呢,他们二人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能相安无事就已经是最好了。
见对面的男子面色不定,李惊鸿心中更加疑惑,这崔祯到底想说什么啊?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她前倾身子,正要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车子却猛地剧烈晃动了一下,车帘外传来小林子的惊呼声,还来不及反应,她便在车中一个没坐稳直直朝对面的崔祯栽了过去。
崔祯眼眸微睁,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想要拉住她,却不料手只能堪堪抓住她的一片素色的衣袖,车壁上的窗户被风吹得大开,冷风夹杂着雨点灌入车内,只听见“嘶啦——”一声,女子素白的广袖迎风而起,霎时间在空中荡起波澜。。。
他大惊失色,却被她连带着一起往车尾跌去,眼看着就要压在女子的身上,他胳膊肘狠狠的在车底一撑,总算没有就那样压上去。
李惊鸿痛得只觉自己的脊梁骨要被摔断了,没忍住轻哼出声,睁开双眼却撞进了崔祯极近极深的黑眸里,两人皆是怔了怔。
一阵风吹过,她忽然觉得手臂上有细细密密的雨珠落下,这才惊觉自己的一整条衣袖竟然被崔祯那厮给扯下来了。
崔祯的呼吸顿时一滞,身下的女子青丝缭乱,裸露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衣领下的喉结无意识的滚动,直到触碰到李惊鸿含嗔带怨瞧着他的目光才猛然清醒。
“主子,您没事吧!”车帘被一把掀开,小林子急切的目光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瞬间崩塌,几乎要冲上来扯开崔祯的身体:“喂,姓崔的你他娘的在干什么,赶紧给我滚下来,快啊。。。”
李惊鸿终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压在身上的男子狠狠一推,一个轻盈的翻滚才终于逃脱了桎梏,她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袖子压着怒火对眼前的男子厉声呵斥:“放肆!你真是。。。你真是无礼!”
她少见的有些词穷,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无礼”。
“是我失礼了。。。”崔祯也局促起来,心跳声如雷,竹节般的双手慌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小林子在耳边骂骂咧咧,他也不敢再去看眼前的女子。
李惊鸿怒火中烧,她堂堂女帝在金殿上是多么威风凛凛,现下竟在荒郊野地被死对头撕破了衣袖,崔祯最好祈祷她这辈子都不能东山再起,不然她第一个就要杀他灭口。
再也压不住暴脾气,想骂他两句最终还是无可奈何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你的外裳脱下来给我披上!”
三人回到小院时雨声渐止,马车方才在土路上的斜坡滑了一下,好在马车的各个零件都还完好,不然他们便只能等雨停了再回来叫人了。
“姐姐,姐夫,你们这是。。。”李浮舟每到休沐日便会来小院中向崔祯请教功课,李惊鸿吩咐给崔祯建的书房早已竣工了,李浮舟便是从书房里出来的。
三人形容狼狈,姐姐身披男子的外衫眸色凉凉,姐夫的身上只剩下一件中衣,面色也不好看,就连驾车的小林子也是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叫李浮舟有些不解。
李惊鸿斜睨了崔祯一眼,淡淡道了一句:“你先去吧。”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厢房里走去,身后的小公公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也忙不迭的跟上。
李浮舟瞧着姐姐扶着腰背的素手忽然一个可怕的猜想划过脑海。。。
他看向崔祯的目光变得复杂难言,这个姐夫,不会在车里对姐姐。。。非礼了吧!
崔祯怔愣望着女子进门的背影,并没有觉身边少年异常,待厢房门合上,才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