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呼延攸沉默地坐在堂前,自看到此次战报开始,他保持这般沉默已有许久。
目光掠过前方低着头的两个儿子,呼延攸长长叹气。
本以为是一场胜券在握的战事,结果一个还未抵达战场,便遭遇敌军埋伏,损失惨重。
一个未等增兵抵达,就提前动进攻,结果正中敌人奸计,一败如水,整整三万兵士,逃出战场的竟不到五百人!
听到如此惨烈的结果,呼延攸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怪只怪他们胜利太久了。
自去年兵进攻郇州,数万大军势如破竹,一路顺利攻下莱涂、西竹、端门、兴郡诸地,未尝一败,这是何等骄人战绩!
原本在呼延攸的计划里,攻下昔日王城也当如囊中取物,谁知还未等进入燕峤,这白兰陉之战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回想起来,似乎从对上燕峤兵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失利。
先是派去昭南县的五千骑兵无一归返,随后又是密阳被夺,白兰陉大败……不算不知道,一算之下,几场战事加起来死去的勇士竟多达四万,这怎能令他不痛心。
呼延蛮蛮看了眼面色沉重的呼延攸,跪下认错道:“父亲,儿与大当户此次受了敌军埋伏,未能支援三弟,致使大军溃败,三万勇士死于战场,请父亲责罚。”
呼延诌闻言咬了咬牙,连忙跟着跪地认错:“儿指挥不当,愧对于万千将士,请父亲责罚。”
呼延攸闻言缓缓起身,走到呼延蛮蛮面前,俯身看着他道:“我问你,可有想过,大军为何会遭受敌军埋伏?”
呼延蛮蛮愣了一下,道:“或许,是行军消息败露。”
“为何会败露?”
呼延蛮蛮愕然抬头:“父亲的意思是……”
呼延攸眯起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想想,你都将此事告知给了谁。”
“是。”呼延蛮蛮皱眉,脑中蓦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随即他又摇头,影儿虽是魏人,可她父母皆被魏人官吏所害,曾亲口对自己说她平生最恨的便是魏人。
况且,影儿还替他挡过落石,救过他的命,绝不可能是细作。
然而想是这么想,心中终究是起了芥蒂,回到房中,看到爱妾那端庄曼妙的身影,呼延蛮蛮也没有立即凑过去,而是心事重重地坐到了一旁。
尹云影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就端着刚炖好的羹汤过来打探:“殿下可是有心事?”
“刚从父亲那过来,受了三弟牵连,被责问了。”说到这,呼延蛮蛮有意看向尹云影道:“父亲怀疑我们被埋伏,是有细作泄露了消息。”
尹云影惊讶地睁大眼,停顿片刻后道:“不无可能,如今想来,不论魏人用了何种法子令山石崩塌,都要提前两日去路上埋伏才行,他们到得如此之快,应是有人故意泄露了消息。”
呼延蛮蛮又道:“那爱妾觉得,这泄露消息之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