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切……”红豆打了个喷嚏,身子一阵恶寒。
“姑娘,怎么了?”西秀关切的问。
青梅一个箭步上前,为红豆披上一件斗篷,“夜凉。”
“谢谢。”红豆对她笑笑,接受了她的好意。西秀退后一步,眼神黯了黯。姑娘似乎更喜欢青梅,对自己的示好一直视而不见。
书斋门口的书童见是红豆,立马放行,青梅和西秀被留在了小门处喝茶。
“红豆,快过来。”荣立瑞一见到她,喜形于色,从椅子后直接站了起来,吓了胡师爷一大跳,自己跟了荣立瑞也有四五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大人这么激动的样子。他被大人叫到书房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大人什么也不说,非要等到霍姑娘来,等的时候又一副坐立不安,激动难耐的模样,看得他差点要对大人大不敬了,这霍姑娘刚到,大人这副激动的模样真是让他大跌眼镜,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严肃端方的青天大老爷吗?天哪,不会是这几天外出被掉包了吧,差别这么大。
胡师爷虽然是荣立瑞的心腹下属,却也不知红豆的真实来历,只知道她是老爷的一个远房亲戚,因家里遭难来投靠大人的。对于荣立瑞喊红豆来书房做什么也是一头雾水。他仔细端详走进来的红豆,也只是一个长相清秀,仪态端庄的小姑娘,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叔父。”红豆行了一礼,“看到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来来来,这边坐。”荣立瑞亲切的招呼红豆,待书童上好茶,离去,掩好门,荣立瑞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丁字号的客人是谁吗?”
被完全忽视的胡师爷拉长耳朵去听。
“是太子。”荣立瑞难掩激动的心情。
红豆有些惊讶,却也觉得没那么惊讶,毕竟铁战投身效忠于东皇国皇室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是禁军统领,他的后人自然也是在皇室任职,而杨小姐的态度如此小心,把两件事放在一起,一个与杨家关系密切的皇室人,让她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噗通一声,胡师爷跌坐在地上,“太……太子……,”他震惊的两眼圆瞪,结结巴巴,胡子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红豆终于有机会看向他,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头花白,穿着一件灰色粗布褂子,袖口处有处十分显眼的补丁,他一只手拿着一张纸,一只手拿着一个破旧的烟袋。这人应该是叔父的心腹得用之人,不然不会一回府就召见他,而且说话也没有避讳着他。
“太子带我去见了皇上。”荣立瑞再次丢下一个劲爆消息。
可怜的胡师爷,嘴巴嗡嗡直接说不出话来了,他感觉自己整个脸皮都在颤抖,可是此刻没有人关心他。
红豆这下真是有些惊讶了,“皇上竟然出宫了?还来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小县城?带着太子?”这皇上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最后一句话红豆没有说出来,可是这也真是够癫狂的了。
“为了什么?”红豆不解的问。
“四月二十六日是武德皇后寿辰。”荣立瑞说得有些无奈,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红豆翻了个白眼,实在忍不住吐槽道,“玄隆帝还真是不负痴情皇帝之名,怪不得杨家这种草根家族能在东皇国一手遮天。”
荣立瑞惊讶极了,以至于忘记阻止红豆这大不敬的话。
红豆,对东皇国以及皇室还真是没有半点敬畏之心,竟然直呼皇上名号,一般人就算不是本国人,对于这种高高在上的天皇贵胄也该有些敬畏与膜拜,他在红豆身上却没有看到……
还有,红豆在谈起这些事情时那理所当然的神态让他也备感疑惑与诧异,这些可都是政治时事啊,他如果跟他夫人和馨儿讲这些,他能想象出她们一脸茫然的模样,一个普通女孩子会知道禁军统领、皇上的名号以及东皇国的局势这些事情吗?
这太不寻常了。
荣立瑞心中充满疑惑,不过半晌,他便又将这些抛之脑后。
这又有何妨?不管红豆是什么身份来历,她既是阿姐的命,他必将以命相护,无论她是何身份背景,他都会护她周全,这是他对阿姐的承诺,想清楚这些,荣立瑞心里一阵轻松,不再纠结心中的困惑,再看向红豆时有一种看到自家出色晚辈的喜悦,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赞叹,“此次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会错失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红豆表情疑惑,她现了蹊跷,却不知道此事对荣立瑞是福还是祸,所以将选择权留给了他,但此时看来这件事对荣叔来说是福不是祸。
荣立瑞为她解惑道,“我在公井县任职近十年,在这十年间公井县从一个不足千人的贫困县变成过万人的大县,农业、教育、商业都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县城及周边的治安情况良好,每年我们县的粮食产量是整个州府最好的,商业达,州府也从别的州迁移至此,可以说公井县在我治理下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此政绩,在整个东皇国恐怕都挑不出第二个,但是我每次的考评都是中等,这十年不升也不降,你知道为什么吗?”
红豆摇摇头。
“是因为一直有人在打压我。”荣立瑞淡淡道。
红豆恍然。这就解释得通了,她疑惑道,“叔父的仇人权势很大吗?不能在京城活动一下吗?这世上没有扳不倒的敌人,只要努力找,总能找到对方的弱点的。”
红豆的眼界格局非一般人能比,此时的荣立瑞看她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所以对她的这番言论并没有觉得奇怪。
“打压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家族。”荣立瑞道。
红豆顿时哑然。
“我父亲在朝廷上任职,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我是庶子,所以他们不希望我出头。”荣立瑞淡淡的述说着,然后问红豆,“你明白吗?”
红豆有些可怜的看着他,点点头,“朝廷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历朝历代都有一个共识,父子不得同朝为官。”这是为了避免朝中一人独大,一家掌权,对皇权造成威胁,以后他的父亲让位,家族里所有的资源也只会倾向他的两个嫡出哥哥,作为一个出色的庶子,肯定只有被打压的份。
荣立瑞赞赏的点点头,“对我来说,我的家族不是助力,而是阻力,我要想出头,就必须得绕开我的家族,可是他们在京都阻碍了我所有的机会,几乎断了我所有出路,所以,我在公井县就算做得再好也根本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的操作下,我的业绩年年中等,以至于这十年我在公井县都无法挪动一步。”
胡师爷有些惊讶荣立瑞竟然跟一个小姑娘说这些,这些恐怕连老爷的亲生儿女都不知道吧。胡师爷不知道荣立瑞的转机是红豆带来的,红豆对珍珠丢失案的分析、对朝廷政治的敏感都让荣立瑞再也无法简单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看待。
红豆想,看来叔父的家族在京都的势力不小,至少在吏部是能使得上力的,才能对业绩作假,一阻就是十年。怪不得叔父这十年如此隐忍,如果是外人阻扰还能借助家族或是外部势力瓦解对方,想法破解,可是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家人,让他如何还击?
而皇上的到来就如同一道曙光,虽然有风险,却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我争取到了陪驾的机会。”荣立瑞欣喜的宣布,这个端肃的男人露出难得的喜悦之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很高兴,十年,他被困在这县城十年,现在终于有机会能脱离这里一展所长,未来,真是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