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门口,祁终就闻到一丝米粥的香味,似乎是从旁边的膳堂里传来的,算了算时辰,这个点儿,应该是他们家弟子用早饭的时候。他都赶了一晚的路了,现在也是饥肠辘辘。
脚步顿了顿,祁终犹豫着想上前,跟沐耘说说这事儿,可话到嘴边,他又连忙打消了这个想法,心说:可不能这么没出息。再忍忍吧。
又跟着走了几步,祁终身旁路过两个赶去晨练的弟子,手里还端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香味轻轻擦过他的鼻尖,又给他勾得垂涎欲滴了。
沐耘回身时,刚好撞见他盯着别人的早饭咽口水的样子,蓦然有些心疼,疾步上前,略带歉意道:“祁兄弟,时辰尚早,我先带你去用早膳吧……”
“啊?吃早饭!好哇好哇!快走!”
一听有吃的,祁终顿时来了精神,也不跟沐耘见外了,三两步上前,希冀地望着沐耘的目光。
“嗯。”
沐耘本想着先带他去休息,等下单独为他传膳。可见人饿成这样也是可怜,索性暂时搁下正事,陪他一起去了邻近的膳堂用早餐。
食堂里,这个点儿正是人满为患的火爆时候,祁终进屋环视了一圈,桌椅都被占完了,一堆白衣小生规规矩矩凑满了一桌又一桌,非常安静地用餐,和他在长汀吃饭时看到的喧闹嘈杂简直天差地别。
说他们家尚礼重法,教养极好真不是骗人的。
一进门,祁终连步伐都轻了不少,老实跟着沐耘去了点餐处。
取餐时,祁终本欲双手去捧,沐耘却先一步接过,对他微笑:“我来吧。”
“啊,谢……”
祁终缓慢吐出谢字,却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有丝丝怪异,众人似乎认出了来食堂吃饭的沐耘,震惊中又带着点好奇,进而又把目光打量在他身上了。
“走吧。”沐耘神色平常,又领着他去了一处靠窗的闲僻桌位。
这样,以祁终的角度看过去,是没有其他人的目光打扰的,仿佛现在就剩他们俩个人在这里吃饭。
……
喝了一碗白粥,祁终有感而:他家的饭怎么这么好吃?
吃了好一会儿,祁终总算吃饱了,懒懒地靠在一边的窗沿,心想沐耘都出去好一会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完,门口又走来一个稳重的白衣弟子,对祁终礼貌说道:“祁公子,不好意思,三公子现有急事亟待处理。所以现在由我代劳,领你去见大公子,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还请你多担待。”
急事?什么急事连饭都顾不上吃?
祁终听完,心情略显失落:不会是他觉得自己一个公子的身份,却来食堂吃饭,有失体面,所以借事先走,再随便派个人来忽悠自己吧?
“哦。没事儿。”恹恹答应了一声,心里虽然乱想不少,可祁终还是入乡随俗,很是配合他们的要求。
祁终跟着那个弟子走到半路,忽然看见旁边小花园里,有一个玉面锦衣的小公子,正缠着两位姿容清丽的姑娘嚎啕哭诉。
“朝云姐姐,晚月姐姐,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揽月芳华啊?扶风山顶上好冷啊……呜呜。”
沈冀书一面佯装抹泪,博取同情,一面心虚地用余光看了看周围,查看有没有沐家的人听到他在说坏话。
沈绮的两位弟子相视一眼,心有默契地扯开沈冀书面前的衣袖,洞穿他的把戏:“小少爷。你还是乖乖在沐府静修一段时间吧,如果你回了滦阳后,修为还是没有长进,夫人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朝云的话,让沈冀书尴尬地抹了抹汗。
晚月继续补充:“是呀。如果小少爷你再不努力的话,夫人下次可不会再派我们来给你送点心了,而且……”
“而且什么?”沈冀书紧张追问。
晚月正经说道:“而且夫人还会把少爷你房间里,那些你亲手调制的脂粉啊,香膏啊……全都丢掉,说看着心烦,不会再让你有玩物丧志的机会了。”
听闻恐吓,沈冀书立马瞪大眼睛,委屈道:“不要哇!我还指望品研制出来后,大赚一呢!姐姐们,可要好好劝住她呀!”
“哈哈哈……小少爷你还是长点心在正事上吧。”朝云笑着打他。
晚月也不再与他多废话,告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向夫人复命,少爷你好自为之吧。”
“诶,两位姐姐……一定要帮我劝住她啊。”
见家里人御剑而去,沈冀书依依不舍地追上去,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泥巴,溜了一脚,摔在地上,委屈兮兮的样子。
“唉哟,疼死我了,呜呜……”
在一旁抱手看戏的祁终,瞅见这一幕,莫名想笑,大善心,准备过去拉他一把。
哪知还未走近。对面却同样走来一个人,头戴星冠,身穿碧岚衣袍,衣襟垂尾处绣着丝丝兰芽绿的春意。冲二人微微笑着,透出一股温和的雅意。
“冀书,先起来吧。”
“沐皙大哥……”被人搀了一把,沈冀书才觉心情好些,乖巧喊了声来人。
祁终站在一旁,顿时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下次走路要小心了,扶风近来梅雨时节,地面时常湿滑,稍不注意,可能就摔倒了。”
“是……”垂着头,沈冀书闷闷不乐答应一声。
“祁公子。你也是。”沐皙安抚好身侧之人后,抬眸又对祁终温和笑着,一下便把注意放回客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