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派出的大部分细作都过不了问心桥那一关,偶有入宗者,也全折在了试炼,至今无一人进入各峰。
想来如果是因为问心而暴露,也算是讲得通。
“能通过试炼,你也算是前无古人了。此次尊上命我给你带了些许宝物,今后修炼也能用得到。”
一拂袖,桌上多了一堆东西,越祎扫了一眼,没有着急去查看,面上恭敬地道:“多谢尊上。”
魔修满意地道:“你是个聪明人,切莫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只要听话,日后自然会有更多好处。”
听话?
越祎心下冷笑,若是原主,魔印刻入神魂,也只能听话。
不巧,如今换作了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受制于人。
只是如今她羽翼未丰,不宜正面起冲突,毕竟这人背后还有个魔尊。
正魔两派修士虽多,却没有几个敢称“尊”的。
魔修又问了一些后山试炼的问题,越祎二分真八分假地糊弄着,魔修不疑有他,在玉简上刻录完,只觉得此行收获颇丰。
越祎见他这般认真记下自己的搪塞之语,忍不住露出丝笑意。
那魔修抬头,刚好瞧见越祎的笑,越祎见他盯着自己,无害地眨眨眼。
魔修奇道:“此前我时常觉得,你比尊上的傀儡还像傀儡,如今倒是有了几分人气儿。”
话落,人已消失在原地。
越祎听到此言,回想起原主过问心桥的记忆,那应当映照出人的欲望的桥面,原主却什么都没有。
一片空白。
当真像是没有“人气”的傀儡。
思及此,越祎忽然觉得来到此界或许也算不上糟糕,有这么多有待她探究之处,想来今后应当比她此前的人生有得多。
越祎抬手撤了禁制,将桌上的东西放入原主的指环空间内,简单整理了一下,只见有丹瓶、草药若干,几件法器,一把弟子佩剑,还有两张符箓,并非是用来攻击或是防御的符箓,而是一张追踪符,一张传讯符。
通过追踪符,魔修能够随时找到她的位置,而通过传讯符,魔修能够凝出虚影,与细作联系。
因问道宗有护宗大阵,魔修无法以本体进入宗门,传送活物的法阵也无法开启,只能施展传送物件的阵法。
越祎眸光微动,若是她足够强,强到对上那魔尊也有一战之力,就可把符箓都销毁,与他们再无瓜葛。
从瓶瓶罐罐中取出一个红色的丹瓶,是用来压制魔印侵蚀神魂的丹药。
魔修为了保证下属不会背叛,会以灵力在人神魂上打下一记魔印加以控制,魔印一旦刻下,除非修为过魔印的主人,否则难以消除,且会侵蚀人的神魂,必须定期服用丹药进行压制,但每次服用之后又会对原本的魔印加固一层。
越祎将丹瓶随手销毁,正要看一下法器,忽听门口传来有力的敲门声。
越祎开门,见到来人有些惊讶。
男子身形颀长,面容俊美,即便是与她过往见过的众多世家子弟相比,也足够出挑,最独特的是那份气质,桀骜,凌厉,如一柄利剑划破无数屏障向她刺来。
此人饶有兴致地盯着越祎,意味不明地道:“原来是这位小师妹啊。”
越祎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这号人物。
句尘,宗主的亲传弟子,出身修界大家族,自幼拜入问道宗,年轻一代弟子中的剑修第一人,无论辈分还是实力都是宗内名副其实的“大师兄”。
然而此人的性子却没有半分大师兄的样子,天生反骨,不服管教,也是个奇人。
“不知句尘师兄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她在原主记忆中并未看到她和此人有任何交集,且此时敲门,说的话还这般奇怪。
“前些日子我带着师叔的灵兽散心,在附近丢了一件法器,不知师妹可曾见到这样的物件?”
句尘说着伸出手,掌心有一个海螺状的小玩意。
越祎立刻想到桌上的那个小物件,俨然与这个是一对,是原主进后山试炼前捡到的,见形状别致可爱,就摆在了屋内。
“前些时日确实捡到个这般模样的物件,不知是件法器,我为师兄拿来。”
“且慢,”句尘勾唇,“师妹可知这是何物?”
越祎见他不像是单纯来取这法器的,显然是有话要说,当下让开身:“师兄请。”
句尘不禁看了她一眼,这师妹倒是聪明。
进门之后施施然落座,从桌上拿起那方才还被魔修把玩的小海螺,与手中的另一只放在一起,笑道:“这法器本是一对,名为传音螺。”
这法器是他偶然所得,除却有并无他用,那日他用此物逗弄几只灵兽,被它们弄丢了一只,虽然有些可惜,却也没有太费心找。
今日他巡查完各处阵眼,正要回主峰,感应到法器被人开启,有些好奇,于是拿出手中仅剩的一只,冷不防听到交谈声,一边听着一边顺着感应寻来了。
越祎叹了口气,明白了此人的来意和见到她之后的第一句话。
心中思虑着倘若没有转圜的余地,要如何通知魔修,让他带她离开宗门。
“师兄听到了多少?”
“从他问你如何通过后山试炼,何物使他魔门损失惨重开始,一句不落,”句尘想到这小师妹编造的那些说辞,赞叹道,“师妹信口胡诌的本事当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