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苧,你可见过比五爷还要俊美的男子?”她面含春色,眼睛放着光问我。
“比五爷还要俊美吗?这,倒是见过。”我说着,已是陷入了沉思,何谓俊美,乃俊朗与美好也,外表同内在都为上乘方才是俊美,说的可不就是如玉?
我歪着头看她,见她一脸期待,等着我继续说下去,便噗嗤笑出来:“当然是在梦里啊,这世人哪有俊过五爷的。”
她见我打倒也不羞,叉着腰仰头得意道:“那真真是,五爷可是举世无双之人!”
看她一脸无惧的天真模样,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我,什么时候我也开始变得为爱怯懦了呢,大概身后责任越重,便舍弃的也就越多吧。
“小姐怎地突然提起这般事来?莫不是又瞧上了哪家的俊公子?”我追问道,生怕冷了气氛。
“这倒不是,我心里只有五爷这一个就够咯。”她俏皮的伸着食指,恨不得把手戳进我的心里去。
然又想到我同弘昼,我与他之间如今这两分的情意又算作什么呢。
“只是前几日,我同丫头出去街上,那大栅(shi)栏哟,人来人往的,偏偏我就看到有位卖字画的后生,虽是一身的粗布长衫,倒被一周的市井之辈衬托成龙凤了,我见他俊朗,便前去询问,还买了他一张字呢,那书法真真是得了欧阳公的几分风采呢。倒是不贵,只是一吊钱。”她说的兴奋,便站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我捋着自己的长辫子,不以为然,笑道:“莫不是这进京赶考的落魄书生吧,一时间没了盘缠也只得这样罢了。”
“不不,我是这样问了他,他只笑着不说话,倒是他身旁有个专门收钱的小丫头冲我嚷嚷,说他们不过是进京的赵贞女,倒是被那蔡二郎弃了去,姐姐你倒是听听,这都是些什么呀,我觉得尴尬便转身就走了。”宜良依旧说的起劲,我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什么赵贞女同蔡二郎,这不是戏本里的?这日常看戏者也都是京里的富裕官宦人家,况且拿这进京寻夫的赵贞女来影射自己,难道是?
我一下子慌了起来,忙一本正经道:“那两人长得什么模样?”
宜良见我忽来了兴致,便冲我打了个响指:“姐姐莫不是也来了兴?”
“是啊,谁人不爱少年郎啊?”我佯装轻松。
她便冲我比划了一番,可这说来倒也不像如玉如春兄妹二人,况且如玉一向为人礼貌却又拘谨,怎地见着外人反而不言不语起来,外貌特征也不尽相似,如春手上也没有疤痕呀。
便心想应该不是他们,宜良见我起呆来,忙拿手戳了戳我的肩膀:“你今日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呃,我没事,只是对你说的那个男子很好奇,很是想亲眼见见。”我真是一个太贪恋过去的人,明明人都不在了,却还总是留有偏念,总想着这只是梦,只要醒来就好了。
“那等哪日方便了,我带你去寻就是了。”宜良蹭了蹭我的肩膀,又转身看向那亭堂,仿佛自言自语,“你说裕妃娘娘到底怎么看我啊,若是娘娘不喜欢我,我肯定也不能嫁给弘昼哥了。”她说罢,老城的叹了口气。
我深呼吸感觉安慰她:“我看娘娘对你还很满意啊。”
她便两眼放光,捂着脸吃吃笑起来。
古时男女婚姻皆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自然是要条件,像宜良同弘昼这样的,的确是可以在一起的,宜良又这般喜欢他,能够如此争取,确是勇气可嘉。
心里却一下子又飞到那大栅栏卖字画的兄妹二人,那日去暗访,说是戏班有人幸运的提前出城去了,因而逃过一场劫难,可是还有剩余的呢,莫不是如玉他二人留在了这北京城另求谋生?
哎,想到此,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滴下来。宜良见了,一脸着急,我便擦了泪,解释说只是突然想家罢了。
正巧那边暖晴冲我招手,我忙道:“你快看看我脸上脏不脏?”
“不脏,连眼圈都不红,看不出来的。”她默契的笑着摇头,我才放心的跑开,一时间回了屋,裕妃正起身告辞,我慌忙上前扶着,却没想到太后突然开了口。
“这丫头便是你那外甥女儿嘛?熹妃这几日来了总是在我面前夸这丫头呢。”佟佳氏面容慈祥,笑着看我。
“正是呢,太后,如今可是媳妇儿身边的小棉袄呢。”裕妃转过身笑嘻嘻的回答,说罢捏了捏我的手。
我忙站过去做福问吉祥。
有时候沉默最能够隐藏一个人的心思,如若现在的我,不言不语,倒是最好的选择。
“我记得这钟粹宫的佛经本子每次都是孩子送来的吧。”佟佳氏一脸欣慰,捏着手里的楠木珠子。
“太后果然好记性,这大半年都忙活这丫头来回奔跑了,这些梵经文书也都是出自她手呢。”裕妃冲我招手,我便低着头蹭了回去。
“哟,那还是才女呢,字写得端正着呢。”佟佳氏听了,立时兴奋起来,又道,“小小年纪,便如此行善积福,日后定有大福啊。”
我忙又欠身谢过。
“那我们便去了,日后还是要多来陪陪您呢。”裕妃满脸堆着笑。
太后颇有深意的嗯了一声,便命我们去了,一直往回走,因了那宜良的话,心里颇乱,倒也没有细想这其中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