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啊,您这不是纯心害我吗?我内心早已是泪水纵横。
“快过来让我瞧瞧。”声音倒是极慈祥的,我依旧低垂着头,迈着小步子到她面前,盯着她脚上那双玫红的鸳鸯鞋面儿看。
“再近些来。”我闻言抬头看她,见她面相微丰,甚是和蔼,这般看,那弘昼的模样竟像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拉住我的手,细细打量方道:“多好的孩子啊,当初抱来宫里瞧的时候,你才有这么大。”说着她还伸出手比划了下,屋里的女人并着阿哥都笑出声来。
“额娘,我就说吧,我这个表妹倒是从来没见过的。”五阿哥在一旁笑着插嘴。
“说什么傻话,你这个妹妹还在襁褓里的时候,你才会张嘴喊额娘,怎么会记得呢。”裕妃娘娘冲着弘昼宠溺的笑道。
“怕不是在梦里见过罢?”一旁的祖母掩嘴笑道,还不忘了调侃一番。我立在裕妃身侧,端的不自在起来。
“若真如此,丫头快来做本宫的儿媳妇儿罢。”娘娘说着,满眼笑的看我。
我心里一阵紧张,忙挣开裕妃的手,跪到地上磕头:“苧儿不才,娘娘真是折煞外甥女儿了。”
“快起来,姨妈喜欢你倒是真的。”说着,她竟然下座亲手将我扶起来,额娘在一旁自是说些还是姨妈疼我的话语来。
“外甥儿也不才,斗胆自请为娘娘献上曲目一支。”哥哥在帘外突然说道。听此,我十分欢喜,哥哥来的可真是时候。
“那本宫定要仔细听了,快揭了那碍眼的劳什子,本就是一家人,哪儿就来这般多的繁缛。”她说着,一旁的太监忙得撤帘摆案,又焚上一炉沉水香,自有丫鬟将乐器摆在案上,一琴一笛一箫。
三人作福之后方入座,想是从未见过兰佳,裕妃便有意无意的瞧着她看。
笛音先走,我吹着欢快的旋律,琴声轻盈的追赶着,哥哥的箫音却只是个配角,整茉莉花,我同兰佳占了风头。
一曲毕,在座无不称赞,我们三个小辈儿的依旧立好,下人便将器具迅撤去了。
“好好好,咱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是能文能武,赏。”裕妃说着,门外便进来几个宫里来的丫鬟,穿了褐色的旗装,手里端着礼物摆到我们面前。
便是每人两幅尺头、两套织金金蟒苏绸、六个金银锞,哥哥比我们又都多得了一百串钱。
看过礼物,又招手示意我同隆安近前,道:“这是年前跟太后去五台山求佛得来的,你们年轻气盛的,平日里带着这珠子也压压火气,保个平安。”
一旁的嬷嬷捧来一只称了红绸的托盘,裕妃先是携了隆安的手帮他戴好,又拿了我的手给我戴上,见我左手腕儿上的虾须镯,端的夸了几句才将那楠木麝香钏给我戴上。
我摩挲着那串朱红色的珠子,保平安?但愿吧,别把我给弄宫里去我就真真平安啦。
“这孩子是?”裕妃又拉住兰佳,细问起来。
我瞄了眼额娘跟祖母,见他们面露难色,便仗着年龄小,两步上前跪坐在踏上小心的捶着裕妃的腿,道:“姨妈,这是舒穆禄大人的明珠兰佳姐姐,姨妈还不快讨杯茶吃,将来可是要进咱们家门呢。”
我刻意说出这也是大家出身的事实,却又重点强调之所以住到自己家里面是要讨来做媳妇的。
果然,裕妃听此用手宠溺的拍了拍我的肩,笑道:“嘴巴厉害的丫头。”
额娘在一旁忙细声嘱道:“兰佳呀,还不快点给你姨妈端茶来。”
众人自是又调侃几句,兰佳纵是不好意思也忙亲自端了茶奉了上去。
一时,众人又是说笑一会儿,便都簇拥着裕妃往外去了,院子的戏台早已是热闹一番,女眷们全都搀扶着上了二楼,我老老实实的坐在台前的角落里,瞪着眼看那红木的戏台。
台上的送别是如此哀怨,本该是我扮演的莺莺另有人了,张生更加哀怨的唱腔一时间勾出了我的哀情,眼睛有些酸涩,想着泪水便落了下来。
“苧儿。”原是兰佳唤我,许是见我伤感起来,她又是晓得我的前事,却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颜面说些什么,只是握紧我的手,我忙止住眼泪,不可以这么自私的,家人自是不愿将我的前事说出来,能瞒多少人便瞒多少,毕竟戏子地位甚低。若是因为我给如玉招来杀身之祸,我怕是死千万次也还不来欠他的。
“锦云啊,苧儿今年几岁了?”突然听见裕妃唤起额娘的名讳,身上所有的弦都紧张起来了。
“回娘娘,虚岁十五了。”额娘回答甚是谨慎,这古人打听年纪便多半都跟结亲有关系了。
“虽说皇上已下旨,废除选秀女的惯例,可这宫女还是要每年都选的,我看这孩子好的狠,我也喜欢的紧,为这好孩子想想,不如以后就跟着我罢。”裕妃话里有话。
我只在后面缩着,不敢说话,垂着头等额娘的回答。
“苧儿来。”裕妃开口,我迟疑的看向额娘,她也是没了主意,我只得站起身走到裕妃身边,哎,算了吧,这或许便是我的命,走一步算一步吧,这世上人都活得太累,能够自保便已是不易了呀,即便是骨肉情深又如何?在权势面前不一样被打得粉碎?
“若是跟着我,做姨妈的将来必得给这孩子寻门好亲事,也不用你们再费心。”她笑呵呵地拉住我的手,眼睛却是看着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