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婆婆您家住哪里?”身后的如玉浅笑道。
“噢,我是纪家的老妈妈,是纪夫人的乳母,这是家里的小少爷纪昀,家在崔尔庄住。”老婆婆回道。
“纪昀?”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此时正在用力啃着手中的鸡腿,这小男孩是纪昀?而且这是沧州,是纪晓岚的老家啊,莫不是?
见我颇为惊讶,除却纪昀,那二人都奇怪的看着我,老婆婆问道:“姑娘难道认识本家?”
“啊?”我醒过神来,忙摇头摆手:“不不不,我不认识,只是觉得小公子的名字如雷贯耳啊,嘿嘿,将来定有大出息。”
听我这样夸那小屁孩,老婆婆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姑娘是面善之人,托了您的福,若真是出息了,就阿弥陀佛了。”她喜得连连念佛,我想她也定是个心善的妇人。
“是啦,那婆婆,我们走了。”我向他们告辞,正埋头苦吃的小纪昀突然抬起头冲我笑得:“大姐姐走好,晓岚谢过大姐姐,大哥哥。”听他奶声奶气的自称晓岚,我看一眼他那牙床上的乳牙,只觉得萌极了,边点头冲他微笑。
“好了,咱们也快回去吧。”如玉拉住我往回走,而我却依然沉浸在方才的回想中,看那孩童早慧的神姿,将来必成奇才,便要扭头对如玉说,却还没张口,只见前面来了一行官府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位无限风采的中年男子,在周围一片乌合之众的衬托下,宛如一颗明珠。
“九爷,只要您到了这府里面,奴才们自然都好生伺候着,半个不字儿都不会说,只要您让奴才好跟万岁爷交差。”男子身旁的官员冲他弯腰低声说道。
那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外罩一件藏蓝色的镶着金边儿的马褂,腰间垂着美玉环佩,身材挺拔魁梧,虽是留着短须,却丝毫不挡俊朗的脸面,正暗想此人年轻时定是个大帅哥时,却只见他狠狠地甩了衣袖,冲身后的人大声呵斥道:“胡什礼,你休得落井下石,别忘了当初是本王一手把你提拔起的,不要太过分。我,可是皇阿玛亲封的固山贝子。”他那最后一句似是说给自己听的,慢慢便冷静了下来,背过双手,大步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我浑然呆在原地,我没听错,他自称是皇帝亲封的固山贝子,如今正是雍正四年,若是我没记错,这位王爷十有八九便是九阿哥胤禟,于这年夏天去世,此时应是正从西宁押往保定的路上。
如玉捅了下我的胳膊,低声道:“什么呆?快走!”他的声音极低,我缓过神来,慌忙要走,那九爷却已是伸出长臂拦在了我们面前。
我惊愕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冷着脸厉声道:“你们站住,官府的地盘儿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给我把他们带走。”那胡什礼闻言也只是无奈的瞪着眼睛,却无下文。
看来这位王爷是把气都撒在我们身上了,我暗叫糟糕,只得硬着头皮垂低声回道:“回大人,民女同哥哥每每外出,走的便都是此路,从未见有官爷阻拦,今日也是如此,今家中来客,我们也是刚置办了下酒菜要回去。”说完又忙在衣袖遮掩间使劲儿拽一下如玉的衣袖,他便也默契的垂头不语。
见我如此辩解,他似乎很满意,笑道:“倒是个伶俐的丫头。这腿脚都长在自己身上的,自然想走哪里便是哪里。”说完颇有意味的大笑几声,他身后的胡什礼只得诺诺应承。
“那如今我等已出家离世之人了,将死之身更有何惧?”说完他只是紧紧地盯着我,受着他那摄人的魄力,我惶恐的抬起头与他相视。
“既是买好了下酒菜,那就跟我回去吧。”他言一出,胡什礼愣在原地,思忖这是要玩哪出儿。
感觉到身旁如玉的气恼,我忙拽紧他的手,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可真是一场让人兴奋的赌博啊,他若真是正人君子,我自然不怕,可若是,万一我输了,怎办?
“胡什礼,将这女子给我一并带上,不然本王便也不去”,他字字铿锵有力,见我惊慌的面孔,轻笑道,“九爷我向来是怜香惜玉之人,你莫怕,麻烦你哥哥回去跟你父亲捎个信儿,礼金该有的都会马上送去。”
“不行!她不能跟大人走,即便是王爷也不行!”如玉突然把我拉在他身后,向面前人挑衅。
我这才回过神,这个木头玉啊,人家官爷爷较起真儿,哪是你一句不行就罢休的啊!况若真的把我要去,那九阿哥定又多了一条抢夺民女之罪,这样的话,身为雍正臣子的胡什礼自然是极其愿意施以援手的。
果然,那胡什礼立马带人围了过来,见他就要伸手抓我,我忙喊道:“我跟你们走。”
如玉听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挣开他的手臂,满脸恳求道:“求王爷大人容我与家兄说几句话,好让家中老父安心。”
九阿哥抱臂哂笑,饶有兴的看着我。
我转过身把如玉拉到一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的双眸,道,“回去告诉班主,就说我受王爷之托去府上相叙,两日之后即还。”我说得极小声,生怕被他们听去,如玉却不肯松手,我冲他使劲点点头,他这才不甘的放开我。交待完我慢慢走到胡什礼身边,拜道:“大人。”
“到我这里来。”胤禟竟向我伸出手,我迟疑的看了一眼,终究没把手递过去,只是端庄的走到他身后,却始终没把视线从如玉身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