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真的要许诺他一个丞相吗?”秦湘秀眉一蹙,有些不情愿,“他怎么配同爹爹相提并论。”
“放心吧,他以后就会知道,这个丞相多不好做了,”秦漫笑了笑,耐心给她解释,“丞相不直接接触事务,而是要经过六部和中书的。湘儿,方才范阳王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秦湘仔细的想了想,轻轻一叹,“范阳王算是宗政家少有的好人,民间朝堂都颇有名望,太子是自毁门墙。”
她知道,这多半是傅筹做的。
这种行事风格,她实在太熟悉了。
“那刚才呢?”秦漫又问道。
“什么?”秦湘一时没有明白。
“方才范阳王老实被抓。”秦漫提示道。
“姐姐的意思是,他该反抗吗?”秦湘惊讶,“那岂不是作实了造反?”
“难道不该?”秦漫对她一笑,“你说,范阳王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揭破林申和……傅筹的阴谋,扶北临江山社稷于危亡,”秦湘答道。
“所以,对他来说,太子是不重要的,甚至,即使太子真的登上皇位,推翻他,就是他自己不想上,宗政家又不是没有别人。”
秦漫像学堂讲学一般的语气道,“他第一个错误,不该在还未探清中山城中情况下,贸然归京,我给过他提醒的,他却仍然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将自己送上门去,
“他的第二个错误,便是在身边亲卫替他不平的时候阻止,禁军就一千人,他身后有数万义愤之士,安然离开在作打算很难吗?
“他的第三个错误,”秦漫眼眸沉沉的注视着远方,“就是连条件都不谈,便束手就擒,他以为自己这是忠君,其实不过是逃避而已,自己不作为,却等着别人给他讨公道,这就是愚蠢!”
“……姐姐是在怪父亲吗?”秦湘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因为父亲毫无反抗,就任由宗政殒赫将我们全家下狱。”
秦漫闭了闭眼睛,吐了一口气,“不,不是,我们当初的情况不同。太子也不是宗政殒赫。父亲没有办法,宗政玄明是顾全自己的名声。”
秦漫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疲惫。
秦湘小心的看她,她们的计划看上去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姐姐从尉国回来过后,却一直不太高兴。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虽然担心,却不敢问起。
姐姐几乎所有事,所有想法都坦然的告诉她,她的问题,都会耐心仔细的讲清楚,直到她明白为止。
除了关于那个人的事,只有那个人,是不同的。
“如今,范阳王父子已畏罪自尽,留下自白书,揭宗政无忧,此案就此为止,再无疑虑,只等斩了宗政无忧,便可告慰父皇在天之灵。”太子站在御阶之上道。
他没说的是,范阳王之子,宗政昱清,竟然从牢中逃走了,未免节外生枝,他连忙压下此事,免得影响他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国朝内乱不息,尉国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还望殿下早日登基,稳定朝局。”阶下,站于群臣前排,已经在太子扶持下恢复身份,更直接出任吏部尚书的李志远,出列躬身一拜。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然后被强压下去。
他看了一眼站于左位的傅筹,然后环视全殿群臣:“事关国体,需得郑重才好,列为臣工以为如何?”
殿下之臣三三两两对望,又偷偷的看向第一排的大佬们。
近些日子的事情,让他们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伐尉突然失败,陛下突然驾崩,黎王和范阳王成了勾结外国,谋害陛下的罪人。
黎王和范阳王?
这个……
他们也不是笨蛋,多少也感觉出什么不对劲,但也正因为都是聪明人,所以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问。
傅筹微微挑眉,嘴角勾了勾,手上玉制的笏版轻轻晃了晃。
太子这一出,没告诉他,大概是以为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臣以为李大人所言甚是,殿下应早日登基,稳定朝纲。”终于,兵部尚书林海,走到阶前。
他恭敬的低了低头,瞥了一眼右的礼部尚书杨惟。
按道理,该由杨惟第一个表态,然而杨惟迟迟不动,他只好来做这第一人了。
至于李志远,他们都知道,李志远是代表谁说的这话。
杨惟暗暗自叹了口气,在他看来,太子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人选,既无谋算,亦不勤勉,北临交到太子手中,未来堪忧。
然而,礼法上,他本就是储君,如今北临内外交困,先定下君臣之分,才能稳定江山,也让朝廷运作起来,。
况且,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臣附议,林大人与李大人所言甚是,”杨惟拱了拱手中的笏版,“所谓名正言顺,言顺而人和,殿下要登基,即使是节俭,也不可少两样东西。一是先皇遗诏,另一样就是传国玉玺,以此二者,上告宗庙,下达黎民,方得以名正言顺,百姓臣服。”
太子的唇角几乎在他说完话的瞬间高高吊起,他冲身边的内侍挥挥手,让他们将准备好的东西捧上来。
两个黑色的漆案,一个放着颜色润泽的玉玺,另一个则放着一卷诏书。
太子将诏书递给身边的内侍,扬了扬下巴,头上双龙强珠的金光闪闪光:“念父皇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