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以往,她化成艳鬼之身耗费精气神与人斗武比拼之后,再换回人身时难免会受到影响。轻则心绞痛作浑身乏力,重则大病一场,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调养都下不来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菁从前尽量避免动武。
但在被石之轩按着翻来覆去的滚了一夜后,她就如同啃了颗十全大补丸般容光焕、神采奕奕。就连身体里的沉疴顽疾都减轻了许多,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般,原本就清丽脱俗的神仙之貌更是被衬托出了十二分的惊艳之美。
如灼灼盛开的春日桃花,一扫弱不胜衣的病容,显出勃勃生机来。
“姑娘,请。”
杨柳递上牙粉与柳枝牙刷让白菁漱口,又拧干了巾帕递给白菁擦脸。
洗漱过后,白菁换上淡青色的对襟襦裙坐到了梳妆台前。
“姑娘,今日想梳个什么髻?”
“简单些的吧。”
杨柳应了声是,拿起梳子轻柔细心的挑起白菁乌黑的长挽成一个简单的垂仙髻,又从妆匣里挑了两支素净的白玉钗斜簪进丝间。
白菁望着镜子里清丽脱俗的脸满意的点点头:“杨柳这挽的手艺越精湛了。”
杨柳露出笑颜,刚要回话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扣、扣、扣。
端着餐盘的修长身影出现在房门外,紧接着门上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阿瑜,起身了吗?快开门,六哥给你端来了你喜欢吃的早食。”
“姑娘。”杨柳下意识的望向白菁。
白菁低声道:“去开门吧。”
她早就猜测六哥现不对后定然心急如焚,没想到连这一时半刻都忍不住,这么快就亲自找上门来了。
“是。”杨柳快步走到房门口拉开门栓,刚打开门,崔阙就迫不及待的迈了脚进来,度快得杨柳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能追在后头喊,“六郎君,姑娘还在梳妆……”
“六哥,做甚跑这么快?”白菁坐在梳妆台前嗔了崔阙一眼,“你手里的早点都要撒出来了,若是叔父见了六哥这毛毛躁躁的模样,非得让你再回炉重新学一学世家规矩不可!”
崔阙闻声微愣,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菁狐疑道:“为兄观阿瑜今日气色不错?”
白菁点头笑道:“这几日休养的很好,感觉身子都轻快了好多。”
崔阙将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状似无意的接话道:“那就好。你自小体弱,为兄还怕你禁不住舟车劳顿,若是再大病一场,为兄该如何向伯父交代?少时为兄与你玩耍时不慎摔了一跤,都被阿耶拿着棍棒追着打,若是赶路途中你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为兄回去怕不得皮开肉绽?”
白菁眼中笑意深深:“六哥在说什么浑话!家里头的丫鬟婆子哪个敢放我出去玩耍跑跳?”
她这具身体心疾缠身,心脏病人最忌讳跑跳运动,家里头的长辈耳提面命不让兄弟们惹她生气更不准她多动,她能在丫鬟婆子的看护下走上几步都算是难得之事了。
至于摔跤,那更是从未有过。
“我不过是身体不适不耐烦见人,才叫杨柳阻了六哥几回而已,”白菁不满的睨了崔阙一眼,“哪里值得六哥频频试探?好似我被掉包一般!”
没错儿。
这毫不留情拆穿他的,就是他亲妹子。
崔阙心中担忧顿时散去,但转念他眼底的疑惑更深了三分:“我可从未说过阿瑜被掉包了……”
眼前的是阿瑜不错,但前几日那个可就未必了。他还没糊涂到分不清自己亲妹子的地步。
白菁毫不心虚的回望向崔阙:“是吗?”
反正只要打死不承认,那就什么都没生过。
崔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白菁,她今日的气色何止是好,简直如枯木逢春重新焕出生机了,完全没了往日行将就木的死气。
也不知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难不成偷偷摸摸跑出去治病了?
这般想着,崔阙的目光又落到了杨柳身上。
杨柳低眉顺眼的侍立在白菁身侧,在崔阙审视的目光下不动如山,说不出的恭敬谦卑,一副老老实实的忠仆姿态。
崔阙神情冷傲,暗道:装模作样。
这婢子看着乖顺,实则跟她主子一样狡猾得很。
“你说呢?”
崔阙轻哼了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阿瑜身上有秘密,否则又怎么会让人假扮成她的模样来哄骗他这个兄长?
也罢,只要人还是好好的,旁的他也权当自己是个睁眼瞎。
“六哥~”白菁高兴地拖着长调撒娇喊了一声,娇嗔之态当真是让人又怜又爱。
她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蒙混过去了。
“还不快把早食吃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崔阙没好气道,“裴矩传来消息,他已在随州城外的十里亭内接应我们,我们动作得快些了。”
白菁眼睛咻得亮了。
赶巧儿呢,她正想着要再割一茬韭菜,韭菜就又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