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
沈安菱也愣住了,经理怎么突然换人了?还是已经出国的学长,贺云泉?
“安菱?”贺云泉往她这边走,面上带着欣喜之色,“你是麒麟的员工?”
以他的智商,这么快猜出她的来历也不奇怪,毕竟他肯定没在公司通讯录上见过她的名字,今天在这一层办公的乙方也只有麒麟一家。
受过现代文明科学熏陶的沈安菱,顿时懊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她一点也不想跟前男友这种生物有任何交集。
“唐萌,我遇到贺云泉了。”沈安菱坐在刺目的路灯下,翻遍通讯录,也只能找唐萌说说话。
虽然可能说完更郁闷。
“什么?贺云泉?”唐萌一听就来劲,“他回国了?不会是来找你复合的吧?”
“过来找我吧,请你吃火锅。”沈安菱没有回答,她需要一些酣畅淋漓的刺激,“我给你定位。”
“你叫我来我就来啊,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沈安菱没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她第一次这样遵从内心想法,干脆果断不给唐萌面子。
半小时后,唐萌踩着高跟鞋,时尚性感,骂骂咧咧出现。
“不是我说你啊,做人要见好就收。他当年是有点不厚道,可他要是回头找你复合,你也别端着。这么多年就只有他看上你,你也很难有更好的选择。”
唐萌说的虽然直白,却也是事实,沈安菱甚至觉得唐萌还给她留了颜面,事实是连贺云泉也没看上过她。
大一的时候,学长贺云泉是同一个社团的部长,又是每年拿最高奖学金的学霸,沈安菱对他是有过好感的。
她也不确定是异性相吸的好感,还是单纯对学霸的好感。
贺云泉表白的时候,她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别人约会是去小湖边、电影院,他们则是一股清流,去的不是自习室就是图书馆,好处是她在大三的时候终于也拿到了奖学金。
然后,那奖学金就像是分手费。
沈安菱的奖学金还没捂热乎,贺云泉就以出国为由提出分手,她当时说什么来着?
“学长,为什么一定要分手呢?异地恋我也可以的。”
“安菱,对不起,虽然很残忍,但我必须得告诉你,我没有喜欢过你。”贺云泉语气无奈,沈安菱没听出一丝愧疚,“当初向你表白,是因为室友们说不谈恋爱的大学生活不完整,我认识的女生不多,想着你爱学习,又安静,会是个省心又合适的女朋友。”
行吧,别人的男朋友是因为动心才表白,她的男朋友,是因为省心。
“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可以不结婚呀。”沈安菱不在意地道,这种想法是她认识李瑜之后才有的。
李瑜谈过那么多男朋友,却从没想过结婚,甚至以谈一辈子恋爱为终极目标,她连一次真正的恋情也没享受过,为什么要操心把自己送进坟墓?
“安菱,你竟然为了跟贺云泉赌气,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唐萌声调尖利高亢,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难以置信。
沈安菱拿朱红色镀金边的公筷,从沸腾的红油汤底中捞起一片肥牛,放进面前配好的红艳艳的蘸料碗里。
这么多好吃的不香吗,她干嘛要鸡同鸭讲。
“介意加个人吗?”一道熟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介意。”沈安菱边抬头边道。
她仰望着任子杨,蒸腾的水汽中,穿着藏青色针织衫的他,显得越清俊。
气质干净剔透,如不染凡尘的琉璃,让人想起山间带露的青竹,或是湖中亭立的水杉,所有雅正而不易折的美好事物。
“哇!”唐萌抬头的瞬间就被击中,望着任子杨,眼睛一眨不眨,一边给任子杨腾位置,一边着急忙慌道,“不介意,不介意!挤一挤能坐下的。”
任子杨没动,而是垂眸望着沈安菱,唇角含笑,老神在在。
笑意蔓延至眼底,清俊的五官登时染上暖意,眼神清澈又抓人。
沈安菱微微敛眸,掩饰着不经意的悸动。
方才吃太多辣,一时全堵在嗓子眼,烧起一股无名火,点燃心底的烦躁,沈安菱越愤懑。
这是不愿意走,还非得等她开口同意的意思吗?
凭什么她极力死守心中的秘密,一日一日地煎熬着,他却总能这样游刃有余?
“你不是不吃辣吗?”沈安菱冷冰冰地质问,语气带着赶客的疏离。
视线往窗外扫了一眼,沈安菱几乎可以确定,任子杨就是从外面经过时看到她的。
麻蛋,她以后吃饭再也不坐靠窗的位置!
可是他进来做什么?听到她们刚才说的话,特意来看她出丑?
沈安菱心下登时涌起一阵难堪,比离职同事说她好追那次,更为难堪。
任子杨正要开口,沈安菱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没显示联系人的陌生号码。
“喂,您好。”沈安菱以为是哪个客户,匆匆起身,目光四下寻觅着安静的角落。
那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安菱,可以一起吃顿饭吗?我想跟你道歉。”
是贺云泉。
沈安菱身子一僵,正好对上任子杨询问的视线,她淡然回望他,冲着电话那端的贺云泉道:“贺总客气,可惜麒麟不允许员工接受客户私下馈赠,贺总的好意心领了,项目上如有疑问,我明天一定去贵公司用心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