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选择会是对的,至少,他不会因一个女人而轻了帝业。而我,亦不会因囚于牢笼。
这般安慰自己,我对小桃道:“俯耳过来。”
在她的耳畔丝摩,轻风过耳几多细抚:“其三,你之后只需……”
小桃的神色间有闪过一丝诧异,而随我的交代也渐渐平息了下来。见她这般表现,我不由笑起,道:“都知道了?
小桃颏,应道:“主子,小桃走后,您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我……”
见她又欲垂泪,我伸手将她的脸□□了番,笑道:“别哭哭啼啼的,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千万记下,不论之后生了什么,按我说的去做。”
只又无关痛痒地问了下她的近况,待时间差不多了,来了几人催我离开,便也不多久留。
沿着廊道而上,离去。
昏灯下我犹回眸望去,见小桃仍在那痴痴呆呆地看着。冲她低然一笑,转身离去不复回头。
视线断离,这便会是我与她最后一次的相见。
仅这般一次探望,几日后宫中便已起了几分波澜。被关押着的小桃突然间疯了,被移至了茹宫。那里本是关着犯了大错的宫人,这些人皆受过大刑,多也已是神智不清之流。
此事生在我看望之后不消几日。一时间,宫内流言四起,矛头皆是指向我。
言语纷纷,多是称我心狠手辣,惟恐事情败露才对小桃下了毒手。
然而,面对这一切,澹烟宫只是将大门一闭,丝毫不理会四起的狂澜。平静依旧,仿佛浑然与之无关。
“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呢。”我低笑,饮一口淡茶,抬眸望去。
明如坐在一边,分毫不介怀,而一旁候着的水墨始终未松下柳眉。
她们是唯一知道我计划的两人,亦是事后各项后事实施的主要环节。对于我所做的决定,明如早已被迫接受,而水墨似乎仍然难以释然。但经过了那么些事,我已明了她的衷心,也不怀疑她会否泄了先机。于是,在那几分责备的的视线下怡然自在,丝毫不予理睬。
抬眸间漏入眼几缕阳光,低笑依旧。
计划中的第一步——小桃疯,离开□□。
“啊,皇上吉祥!”
外边有宫女急急的声音,我的眼睫触了下,一时未回神,只见房门陡地被推开,几乎同时响起的是怒言:“郭络罗氏·宛文!”
望着第一次这般气急败坏的玄烨,我不知该是惊还是笑。
连名带姓地喊我,这佛爷是真地被气得不轻。
直直视去,甚至未有行礼。
那双黑眸在互视上的刹那又沉淀作了一种平静。
“出去。”他这般向水墨和明如命令,她们只得款款退去。临出门前明如给了我一个“好自为止”的神色。
我冲她咧了咧嘴,以表示自己的无奈。
“说。”
玄烨这没头没脑地丢来一句,我不明所以:“说什么?”
“解释。”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玄烨直视于我,难掩疲态,道:“你怪我一次次误解你,一次次冤枉你,那么,这次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不去听旁人的言论,要听你自己说。为什么,小桃会疯了?”
这般神色,我知,这是他会给我最后的机会了。
从不知,说话也可辛苦至斯。
几分不舍似羁绊了神经的躁动,可一经出言,字字清晰:“呵,需要解释吗?小桃,是我将她弄疯的。”
言罢低眸,只闻沉重的鼻息。
手腕一痛,我被玄烨一把抓了过去。
几番挣扎尤未脱身,一抬头,我只得倔强地一眼视上,不露分毫吃痛的神色。
玄烨深眸凝我,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先时为了救那宫女的命,连连同朕相抵,而现下为了求死,竟是不再顾她了?宜贵人,你说,朕该信你几分?朕自负可执掌天下所有的人,偏在你那连连失态。你这般纤瘦的身躯中到底隐藏有多深的心计?先是柳品笙后是曹寅,就连常宁都说欠了你的人情。朕可是——自一开始就低估了你,恩?”
那般失态至极的语调,心下陡地似被掏空了般。
几乎欲开口反驳,却在话到嘴边的刹那顿住。
被松开的手腕,经风一吹显得空空落落的清冷,一甩袖下留给我的仅为一道各有落寞的背景。
玄烨踏出门的动作再无一丝迟疑,至少我知,他是真正的——放弃我了。
几分萧瑟,几缕怅然,晶莹的液滴自颊际淌下,在地面破碎时,陡地散出残缺的花色。
茫茫然我只觉些许懵然,不由苦笑。这又是怎么了?要他不在执求不就是我所期盼的吗?那为何,现在又独自凄然?该高兴才是,即使是——骗人的也好。
一片泪痕中勾起一抹弧度,我抬眸恰见明如正在门口望着我。
我幽幽然笑起,丝毫不回避她的凝望,最终闻她一声低叹,转身而去。
或许,我确是让很多人失望了。很多的人……
我低然。
玄烨没有再来,也没有派遣任何人来探望。
几日前的一宿贪欢于澹烟宫而言,如同南柯一梦,昙花一现般,再回眸已仅留残机,零落笑东风。
外边的流言早已纷繁至极,算一算时日,玄烨那边也该有所决断了,可也不知为何久久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