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赌玄烨会好好地守住我,然后,过了此次的波潮,我将给他所有的爱,陪他一生。
窗外翩下几片落叶,惊觉回神,才知手中的杯已湿了一片。不由地苦笑,颇有忐忑的。
不多时日,东院那边的女人终于“联名上书”,求了玄烨彻查此事。
玄烨只是顺手将大权推给了仁妃,在众人面前惜字如金,倒是根本让人猜测不到他在想什么。
我伸手按上他的眉心,待那道锁渐渐松开,方才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玄烨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将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轻轻摩擦:“你不怕?这种事素是无论是否参与都会有一大片人受到牵连的,以仁妃的个性,想必是会秉公办理。身为最高的执权者,有些事,我却是……”
指尖触上他干燥的唇,我沉默地打断了他如斯的神色。习惯还真是可怕的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已不愿再看这样难得显出一丝无助的他。
“你是皇上你最大,有你在,我怕什么?再说,若连你也护不了我了,那么宛文即使怕,又有何用呢?”我冲玄烨扯了个夸张的笑,推了推他,催道,“不是说有大臣候在御书房等着见驾吗?还不快去。”
玄烨的目色很深,静静地看了会我,叹了口气便有些无奈地放下了揽在怀中的我。
离开时,阳光落在他的影子上眩目成一片,似编织成了一个梦境。这般不甚真实。
“玄烨。”倚在门畔,嘴唇微微张合,我终于唤出了声。见他回身望来,我低问:“你信我吗?”
稍稍一愣,他道:“信。”
“即使所有人都认定是我?”
“是。”
“凭什么?”
“凭——这个。”眉目在他的低笑中妖异地扩开一种魅惑,他指着胸前的姿势似一幅图瞬间定格。
笑无可抑制地流有一种愉悦:“鬼话连篇,我才不信呢。还是快不吧,不然误了正事小女子可是担待不起。”
这般自若的相待,若被被人看见怕是会大跌眼镜的吧。玄烨挑了挑眉,一脸的不置可否,只是离开时格外轻扬的背影出卖着他的思绪。
我一直看着他离开,直到再也望不见宫道上的那道人影才轻轻地闭了闭眼。
我知道,现在的一切是不可能一直延续的。只是,在此时,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曾想过,这会是我们身边笼上暗色的起点。
“主子,不好了!”小桃匆匆跑入时我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刚睁眼只见她难得的焦虑之态。
但我已没了询问的必要,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自外涌入了一群侍卫,出来几人一把就将她给拖到了一边。
然后自那群人中走出了一个太监模样的奴才,赔笑道:“宜贵人,多有得罪了。奴才们也是奉命办事,需带您宫中的几个奴才去问话。”
我皱眉:“何事?”
那太监声音尖锐道:“仁妃娘娘让奴才捎来句话,说若是冤枉了贵人来日定会来赔礼道歉,只是今日就需要请贵人准了奴才们将人带回去。还希望贵人您莫要为难奴才。”
我知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也就不再多逼迫,只笑道:“宛文自是不好拂了仁妃娘娘的面子,只是澹烟宫地小人稀,宫人也多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公公可否给宛文个面子,让宛文交代几句,也免得到了仁妃娘娘那丢了我澹烟宫的脸。”
那太监觉得这话确是不无道理,也就没有阻拦。我走至水墨面前,只见她的神色平静而无一丝的惶恐,多少有些满意地笑起:“此去既是仁妃娘娘那,想是不会叫你们吃什么苦,到时候不论什么话都坦白回了就好,不需要有什么隐瞒的。可记下了?”言罢,我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各自的温度陡地蹿了开去。
我微低头,忽地以只有我们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有些事不该承认的万不可承认,不论如何,告诉被带去的所有人,纵使已是‘万不得已’的时刻,若想保住这条性命,该闭嘴时宁可装晕。”
抬眸时见水墨极小幅度地向我点了下头,才多少有些舒了心。低低地,吐了口气。
宫内的一行人便被这般带离了,仅留下了平日几乎派不上用场的那些个小宫女,还有就是——明如。
许是仁妃知道她原先的身份,多少也留了几分的薄面。
这样一个素来并不乏生机的院子一下子便静下了,将所有人打出去,我靠在床檐,视线混乱地错杂着。
玄烨离开后未有再归,来的却是仁妃派来的人。
这事,他知道吗?又或者说,他会不知道吗?
如若知道,又为何不来阻止?
想来,唯一的可能只能是,这位帝王默许了这次的压遣。
“帝王无情啊……”低笑着,我冷咧地勾起了嘴角的弧度。
仁妃到底查到了些什么,我始终不得而知,只隐约觉得自己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一张很久以前便已开始慢慢将我包围的巨网突然间开始现行,只等最后该有的一刻,猛地抽紧,将我毁灭在其间,万劫不复。
明如在那些人前脚离开时便跟了出去,再回来时只留一脸的沉闷。
“怎么了?”我神色未变地问她,心下多少让自己做了些承受的准备。
“只怕仁妃已怀疑到我们这来了。”明如道,双眉微颦,含几丝低郁,“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太医院处的记录中,竟然会有我们取了大量硫姝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