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与其说是告诉良慈,倒不若说是讲给他自己。
曹寅就这样离开了,修长的身形,官服随风微乱,有些凄凉。
远远的,只有依稀零碎的话语:“贵人,守住现在拥有的吧。不要,做无谓的事……”
良慈一直看着他离开,直到身影已消却好久,依旧在继续凝望着。
而我,亦同她一般。
此时,我只觉得自己仿佛欠了他一些什么,而这些,又是一辈子都无法还清的。
过了许久,良慈才离开。她的背影有些落寞,但挺得很直。
待步声消失不再重拾后,我才和玄烨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原以为他会质问我,谁知身子一轻我竟是被他径自抱了起来。
玄烨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路以这种姿势带着我向澹烟宫走去。
我不知自己是否该说些什么,不敢从中挣脱,只是搅玩了会手指,忧郁道:“皇上,曹大人他……”
“你心里可有他?”玄烨打断了我的话,问道。
也不管他是否看得到,我缩着脑袋摇了摇头。
若这个“他”指的是柳品笙或是玄烨他自己,我或许还要再多思考。但这个“他”指的是曹寅,我却可以回答地这样自如。
“今日朕只是和你赏景,其余的,什么都未见。”
耳旁传来这样一番话语,我愣了下,随即领会了过来。也许这已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吧。下意识有些替曹寅捏了把冷汗,若他方才的言行有一步行差踏错,后果,还真是不敢想象。
回到宫时迎接我的是小桃他们略带喜气又极是恭敬的叩拜。
早上的事让她和水墨满是担忧,现下去玄烨亲自“动手”地将我送回,自是让她们欢喜得紧。明如倒是一脸淡然,利索地命人给我们备好了膳食,没显一丝的诧异,仿佛我和玄烨本就该如此的。
玄烨也不推辞地在我这用了膳,自始至终没有提今早的种种。我也自然不会傻到自个儿跑去揭伤疤,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可氛围始终有些怪异。即使装得再像,心与心之间的芥蒂是不可能忽略的了。
我竭力地去找话题来热闹气氛,害得嗓子总会不时地干得要死。于是上好的茶叶在我这便成了如“牛”饮水的感觉。好在玄烨还算配合地不时笑笑,也算慰劳了一下我的劳动成果。
灯下他的轮廓显得有些不真实,那平素的媚惑中又似有一种压抑的情绪,而嘴边的微笑显得有些哀伤。
他是真的爱我的,我忽然想,心就不由突地跳动了下。一直有想,他以这种近乎主动投降的姿态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却也一直忘了去想那一层含义。也许,他为难地选择了“遗忘”,只是为了——不让我为难?
“皇上,时候不早了,歇息了吧。”我如实说,随后唤了声,让水墨进来整理好了床铺。
待一切打理好其余人都退下后,我当着玄烨的面开始宽衣。
我不否认其中有些勾引的意味,直到安静地躺在了床上,视线都始终不曾看向他。
我忽然想,如果他真的要了我,也就认了吧。或许,我早就已经应该放弃的那傻意的挣扎。
我知道玄烨是一直看着我的,直到很久以后,身后才有了解带的声音。灯被吹灭了,床震了下,感觉到身边多躺了一个人。他的体温隔了不远处传来,但再也没了进一步的举动,我的心头依稀感到一空。
或许过会就会……我这般想着,闭眼似眠,心中又一片清明。似水的寒夜渐渐逝去,身边只是抵着他的体温,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但我知道他没有睡,就如他亦知道我未入眠一般。四面早已静地几乎没了声息。
我的眼瞳触了下,没有回身,只轻道:“皇上不要宛文吗?”
没有回答,这样的一声话仿佛入了虚空,掷不出滴点回应。
就当我正要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玄烨的声音却忽然传入了耳:“朕不想成为替代品。”
替代品?我愣了下,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意思。转过身子,却见玄烨正直直地看着我。他的神色有些迷朦,但除了笼着眼的那层纱,我又丝毫探究不出什么。
“柳品笙的事,朕也从未打算过要后悔。”他如是说,话又戛然而止。
那时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纤指触上他微颤的唇,渐渐笑开,三分无奈七分凄然道:“你不是他,我也不会将你当作是他。今夜宛文只问要是不要,只此一次自愿,下不为例。”
玄烨却在这番话未完时突然闭上了眼,我凝视良久,方才低叹一声转过身去。
忽地被揽了过去,惊诧中唇上灼过一团的火,玄烨的眼近在咫尺,陡然间迷惑了思维。他的手缓缓滑入我衣襟,里服轻舒,随肌肤的触感一下子调动起了全身的细胞。即使是在现代,我也未曾有经历过这般亲昵的举动,只觉脸上忽地烫起,我不由紧绷了身体。
“别怕。”当两人□□地各自面对对方时,玄烨竟以带些低笑的语调如是说。
邪邪的神色,眼中的黑笼作一团薄雾,如地底修罗的诡艳和妖媚。
我正准备一眼瞪去,那小子却不知触了我哪里一处敏感的部位,不由全身一酥,便是倒在了他的怀里。神智微微有些迷乱,话出不了口,我这能在心中暗骂。这般的轻车熟路,得心应手,还真是各中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