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的,我问:“孟大人,看完了没?”
要不是那么多人在身边,我早将这毛手毛脚的臭老头给踢开去了。
孟太医摸了下花白的胡子便站了起来,对上玄烨的视线,反是看向我问:“昨儿个那场雨,宜贵人可是赶上了?”
“是啊,主子昨日午后便出去了,也没带伞。雨来得没头没脑的,回来时都已湿透了。”小桃没大呢感我开口就已经回了话,根本阻止不及。
昨日下午我应的是刘品笙的约,谁知偏偏来了这样的一场雨,他又被玄烨给扣下不知做什么事久久没来,我只得风里来雨里去的,彻底做了回落汤鸡。
“那就对了。”孟太医微微点了点头,“贵人外潮内燥,这就是病源。只要服几帖药就行,无甚大碍。”
他离开时水墨匆匆跟着一同去取药了,其他人也都识地退了出去。
屋里就只留玄烨和我二人,氛围较之方才有了些怪异的感觉。
“昨日下午,去哪了?”玄烨的声音冷冷的,与先前的截然不同。
“只是出去逛逛。”
沉默。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不安浮上知觉,我再一次开始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的人。
“你的心……过了明日,将会只属于朕一人。”这样的话荡开,没有平仄起伏,沉地如一道咒语。
明日起只属于他?心猛然颤动了下。
这话,会是什么意思?难道玄烨已知了我和刘品笙相识的事?
如果知道,他又已知了多少——关于刘品笙的身份?
心下惊地跃动不止,但我面上却平静地如什么也不知:“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恕宛文愚钝,不解其意。”
玄烨凝眸看我,仿佛想从中窥得一丝的破绽。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暗想这面具从不是谁的专利,只许他戴的么?平静地和他对视,没有心虚,一副坦然的样子。
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的缓和,轻道:“没什么意思,总之一切过了明日后便可明晰了。你只管好好休息,允玉的生日还是要去的,不然怕是会拂了平妃的面子。”
看着门被合上,我无力地倚在了床上。
明日后一切就会明晰?这会是,怎一回事……
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我总觉得明日即将有什么要生似的,心绪不宁。
☆、第十八章?心裂魂归宴鸿门
屋内的光低低暗暗,交错之间身着皇袍的男子手中剑光盈然,那张脸撕碎了一味的面具,狠决的眸光一闪,直起的身影顿时动起,只见那柄剑直直地向我刺来。
玄烨,要杀我?这个一贯容忍着我不敬的男人,此时,却是想杀我?
我的瞳孔陡然收缩,周身的神经瞬间痛到麻木的感觉,忽的有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我看着剑直穿过他的胸膛,看着那清冷的脸一片惨白面无血色,看着他失了焦点的眼透过一丝释然的笑意,看着那身躯缓缓滑落。
怎可,这样……
“刘品笙——!”一声呼喊,我只觉全身汗透淋漓,依稀回神才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没有低暗的灯光,没有皇袍衬托下目色犀利的玄烨,只有自窗缝间微白的天色,还有轻细低然的鸟鸣。
我感到全身一下子松软了下去。
原来只是个梦,却是一个让人冷入骨髓的梦。
轻吐了口气,我目色茫然间却是和桌边坐着的人对了个正着。
清冷的眼,吸着四面的光,无甚柔情的神态,此时却凝眸注视着我,而里面涌动的情绪却因太过复杂而无从揣摩。揉了揉太阳穴,我无任何支撑地向后一倒,重重地摔回了床上,喃喃道:“还在做梦啊。”
“贵人做梦常梦到在下么?”声音清晰明白,低沉而明晰异常。
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也不经意于他说了什么,“嗖”地又直起了身,盯着他猛看:“刘品笙?你一大早私闯本小姐闺房来做什么?”
良久没有回答,我只见那双眼陡地颤了下,他的脸色便又可疑地开始泛红。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一看,不禁哑然,几个大幅度的动作让我的睡袍舒散,腰带轻疏,柔锦自肩上滑下,一片玉肌显露无疑。
以前去游泳馆时总是一身泳衣,现下这般本是没甚可在意的,但看着眼前的人无端我又突有了玩弄之意,嘴角一扬,多少带些勾引地笑起:“刘大人,可是还要这样继续看着么?”
那张脸当即红得极不自然,刘品笙陡地转过身去,动作已是僵硬地透着怪异。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紧不慢地将帘帐放下后缓好衣服,才盈盈坐到他的身边,斟了杯茶慢慢品着:“刘大人,今日来此究竟有何事?”
“我是来同贵人辞行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淡地听不出情绪,望着一侧的墙如是道,“贵人的箫技已无需再加指导了,这玉箫就请贵人留下吧,日后只要拿此物来找我帮忙,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手中的杯颤了下,抬眸看他:“刘大人是在怕什么?莫不是……”
我的话断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刘品笙却一直没回头看我,只是背对而坐。他的声间有些凄然:“在下的事贵人何必故作不知?当日皇上曾经旁敲侧击过我与贵人的关系,应该已是有所怀疑。再下去对谁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