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皇宫里较偏僻的一个园子,大抵不会有人来此,学箫的地方就被定在了这里。
刘品笙还没来,想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
我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周围很静,时间一点点地过,突然就有几阵脚步声,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很突兀。
他来了?我站起了身正要向门外走去,才迈了几步又听住了。朝这里走来的分明就是两个人,一个机灵下我赶忙向周围一番审察,匆匆一闪,藏到了假山后面。
抚了抚胸,现自己的心竟跳得这样厉害,不觉扯出了一个白眼,苦笑着。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没用了?
不出所料的,有人走进了这个园子。听脚步声应是一男一女。
半晌没有人说话,我移了移身子正要向外望去,女人的声音就忽然传来了:“主人,你确定不会伤害到他的吗?”这个声音,柔和中带了些许娇媚,却有一种不确定的忧虑,经了风的动荡,扩开去有些飘渺。
不自觉地一用力,猛地传来一阵疼痛,回神才现指甲由紧握的拳中掐了下去。微微分裂开的肌肤,留下深长的红痕。但我没有心思去理会,心里的思绪有些凌乱,丝丝颤动。
是她?她怎回——来这里?
“你放心,若消息不出错,那个女人已经开始有行动了。”男人似是朦了层什么,声音有些模糊,分辨不出他原本该有的声腺,“你只管等事后照我说的去办,既应了你,我保那人无事。”
“请主人吩咐。”
男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切切耳语,我听不真切,但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一点点地移动身子,一面提防着不要被现,一面又试图去看清被称为“主人”的男人是何身份。直到探出了半个脑袋,我才无奈地现自己只能看到女子弱柳扶风的姿态,而另一个人却正好被这个假山给挡住了视线。
微微皱眉。能差得动她的,究竟会是什么人?我在暗色中径自思索,而外面的两人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一时间倒是安静了。
过了阵风,有种浓郁的寒气刺着肌肤,本能地转身看去,所有的血液仿佛凝在了那里。
逆着光看不清那人的长相,我见他手中的刀直直地向我砍来,已经动不了了,全身都紧地无法做任何的动作。
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即将玩完。
沉默。没有预期的痛觉。只有猛地一阵气流滑过额前,落了几缕线。
我猛地睁眼看去,忽然被面前近在咫尺的刀光给刺痛了眸子。这一刀没有砍下来,这说明那人已经再也砍不下来了。我看到了自他胸口刺出的长剑,上面还有粘稠的液体,班驳地流在光亮的金属上,触目惊心。
以前曾那样热中于武打片,但这样血腥的画面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又成了另一种感受。胃里翻扰得难受,下意识地要惊叫,我猛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硬是没有让它出一点声响。但那人倒下时是极重的一声,惊雷落地般地扩了开去。
“什么人!”园里一声轻呵,外面似有了躁动,只觉得有大队的人涌了进来。
那人倒下时我就看到了刘品笙,他的剑上还留有血,却是一把扯起了还僵在那的我往一边的侧门外跑去。
那些人显是做过防范准备的,不然这样大的动静怎会没惹到其他侍卫队的注意。
风在耳边呼啸,我只是被拖着没命地跑。虽然我来此是穿了一身的便服,且是普通汉家女的那种绣鞋,但一路跑来仍是磨地足裸生疼。
去势一下子停住了,我朝前方望去,不觉苦笑:“刘大人,你还是自己走吧,不然改明儿就没人替宛文烧香了。”
面前那些个和身后追兵装束一样的人想来是也敌非友,刘品笙既能不惊动他们只身进来找我,自然也能全身而退的了,但如果再加上我这个包袱,那就一切未定了。
然而刘品笙就如没有听到我的话般,只是一把将我拉到了背后。
此时两边的人已经攻了过来,眼前一片荧光,我看不清周围的状况,只是觉得身体被拉来扯去的地微微生疼。挡在面前的始终是那高大宽广的肩膀,每每有刀光射来,总是由那个肩膀堪堪挡了去。
血的味道很浓,浓得几乎刺出了些许的泪,落下的液滴不是雨水,而是血珠,落在衣襟落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很冷。风很冷。刺骨的。
面前的人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地从后面冲了上来。
尸体堆积,在地面上又覆盖了一层土地。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死亡临得那么近,伴随而来的,是一种绝望。
眼帘略略地轻垂。
放弃,我好想放弃,这种气息几乎要让人疯。
这种万般的阴寒中突然有了一丝的暖。神经仿佛突然间扯动了一下,那种暖意就从手上传来了。
视线投去,我的手被护在刘品笙的掌心,他的体温透过这样不大的一块肌肤传来,却突然间有了种安心的感觉。
从刚才开始他就不曾放开我吧,一直,不曾放开我……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第一次有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他明明可以放开我,明明可以不用这样浸身血海,却要一直在我面前筑起了一道墙,不让我受到丝毫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