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暗翻了个白眼,无意去搀和这融洽的“夫妻和睦图”,在旁边站了也觉得无,于是告了声退就带着小桃离开了。
轿子缓缓前行,在这狭长的宫道有些遥不可及的意感觉,一起一伏的颠簸让人觉得不舒服,昏昏沉沉地有些睡意。
风偶有拂过,乱了线,但这种的氛围没有丝毫惬意的感觉,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仍在这绿瓦红墙的笼子里转圈罢了。
这时眼前忽地一亮,我本是闭目养神,睁眼时只见小桃探入轿里的脑袋,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觉笑道:“怎么了?”
小桃理了理思绪,一脸慎重地问:“主子,方才明明是我们占尽了优势,而且分明是她们理亏,您又何必示弱?”
我凝视着她仍未沾染上太多宫里的污秽的眼,从中看到了丝丝的透明的洁净。
我收敛了笑,渐渐换上一种认真的神色看她,语气有些遥远:“人胜我无害,彼无蓄怨之心;我胜人非福,恐有不测之祸。这句话,你且记住。”
小桃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我也不知她究竟明白了多少,不觉摇了摇头,轿子却忽然停住了去向。
我的身子向前倾去,一阵的手忙脚乱,最后有些狼狈地用手撑住两边才勉强没有摔倒。
“拜见皇上。”外面是一连串跪地的声音。
我揉了揉太阳穴,强压下怒火,尽显平静地走了出去,见了面前站着的玄烨,不急不缓地做了个万福:“皇上吉祥。”
许是我觉得过于颠簸让轿子缓行的缘故,倒是让他给追了上来。
玄烨的脸上叫人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半晌,才听他淡淡开口:“朕赐你的东西,当真这般不屑么?”
此时我已经静了下心,知道他并没有动怒,也就不卑不亢地应道:“宛文并非不屑,只是认为那不过是个花瓶,无需过于看重罢了。”
“不过是个花瓶,恩?”玄烨好看的眉睫微微上挑。
我和他都知这宫中之道,皇上赐的东西越多,越可见受宠之极。无论什么东西但凡有了“御赐”这个冠名,都已不能再用“只不过”来形容了,而是象征了一种权势和地位。
“宛文没有插花来养的闲情雅致,那么花瓶再美,没了娇花这样空虚度日又有什么意义?”我只静道,但话出口时便已经觉察不妙。
这样的说法若玄烨对号入座岂不是……
再看向玄烨,果见那眼底溢出的调笑意味:“汝为瓶,朕为花,恩?宛文你可是在怪朕近来疏远了你?”
“宛文不敢。”匆匆应了句,我准备快刀斩乱麻,“时候不早了,宛文也该回去了。皇后娘娘有孕在身,皇上您还是多陪陪她吧。”
这句话确是出自真心的,该多陪陪那个短命的皇后了,不然他日诞下龙子之时,却是丧命之日。
见我欲走,玄烨的笑忽然敛了起来:“可还记得几月前朕告诉你皇后怀孕之事?当时你为何……”
明明无心攀权,又为何那样慌张吗?
我暗自冷笑了下。他终究是信不过我。
我转身离开的动作未曾减缓,只留下了语调无丝毫起伏的话语:“当初宛文也不过是想起一件事罢了。”
身后有玄烨的视线,我的背脊微微僵硬了些。
小桃虽然一脸疑惑但终是什么也没问,小心地扶我上轿。
这时有队侍卫经过,到了玄烨面前忙是跪地磕头。
这古人怎的这般喜欢下跪,毕竟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天子实则也不过是个“人”。我轻轻摇听,却听有人道:“卑职刘品笙拜见皇上。”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我下意识地缓慢了动作回头看去。
依旧漠然清冷的眸子,依旧沉稳持重的神色,但一切因那身衣着同当日所见的人又有那么些微妙的不同。
轿帘降下时,他的视线同我的触了下,有一种不明意味的神色一闪而过,亦被那帘帐给隔断了。
既而又是那上下的波动,我的嘴边落下一声轻叹,悄无声息地扩了开去……
☆、第十三章?歌楼旖旎月下逢
“他就是刘品笙?”初回澹烟宫,我将小桃叫入房内,重又确认了次。
“是啊,主子您也吓了一跳吧?我第一次碰到他时也是这样。”小桃的脸上有了些红晕,见我没反应依旧滔滔不绝,“御林军的总督统啊,虽然是个汉人,但一表人才的,若不是总是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也未必有比李大人少的倾慕者了。”
见她一脸的花痴状我不觉摇头连连,但“汉人”两字我倒是记下了。
看来自己猜的应该没什么大的出差,好在那日是叫小桃在外把风而自己一人行动,不然以今日的状况,如果叫小桃认出他就是这个刺客,多少有些不妙。
我不由轻叹了口气,玄烨啊玄烨,真没想到,如此英明一世也会有做这种养虎为患的蠢事。
“主子,怎么了?”小桃已是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我睨了她一眼,打道:“去替我准备一套平素些的衣服,时辰也差不多了,去晚了倒像我在摆架子,被人抓了把柄可不好。”
小桃闻言匆匆就去准备了,回来后便是将我一番折腾,等一切都准备好,我便捎上婴云和水墨出了澹烟宫。到广绪宫邀了雅薇,我和她一同到达时较其他嫔妃竟仍是落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