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脸色惨白地看我:“主子,这不就是那个……”
她的话到此就襟了声。我淡淡一笑,接口道:“是那个刺客。”
“难道你想……”
那丫头不知怎么的忽然不会说话了?我只得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救他。”
小桃子倒吸了口冷气,还准备说什么,却已经被我无情地打断了:“小桃,要杀皇上的人未必是恶人,也可能是为情势所逼。具体的道理我一时也讲不明白,现下只问你一句,我请你帮忙,你是应,还是不应?”
以前看电视时对那些义士时时钦佩万分,现在遇到了居然一心想救他。其实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只知道凡事一到自己身上居然显得那样的矛盾。毕竟现在那些人想杀的,是我可称一句“老公”的玄烨。
小桃的眼里闪过很多思绪,最后都笼聚成了一种坚定。
我知道她已下了决定,释然笑道:“现在去替我弄些热水来,对外就说是我身子乏了,想要沐浴。”
“是。”
“还有。”眼看小桃步出房门,我出声唤住了她。
“还有就是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可是,主子?”小桃闻言只是有些俏皮地冲我扬了扬眸,我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挥手道:“快去吧。”
门又再次关上了,但我的情绪也沉了下去。虽说小桃总算有些开窍了,但对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又有谁能知道呢……毕竟,那称为“天真”的东西,一经去了可是再也回不来的了。
那夜许是我来到这个朝代后过得最为辛苦的一段时光了。好不容易将那人的伤口都清理干净,却已是鸣晓时分。
小桃让我打回去休息了,坐在桌旁,我只手撑着脑袋稍稍养神,不时回去看一眼那用帘帐遮掩了的床,思维有些涣散。
这刺客竟然是个样貌清俊的年轻男子,这倒让我不觉有些吃惊。
原以为会是个中年人,谁知此人也不过二十出头,想是和玄烨差不多大,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他只身入宫行刺的原因。
想着想着便是有些体乏,我以这种极不舒适的姿势竟也迷迷糊糊地入了睡。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觉到肩膀上微微有股暖意,一惊下回神,倒是忘了自己的姿势。
手离脑后一切失去了支点,只觉自己是猛地往地上栽去,眼见”香消玉陨”的残局就此生,却是在一刹那被人拉住。
眼前的是一双冷漠平静的眸子,那人手上的披肩仍不偏不倚地被他握在手里。
比昨儿个的神色明晰了不扫呢。我打量着,便是轻地笑了开去,若有若无地以原本的姿势继续端坐,倒也不言谢他的“一扶之恩”。
我同他之间的大恩小德,这些我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你为何救我?”男子问道,看他的神色显然认为我这么做该是出于某种目的。
我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救都救了,也不好反悔了吧。”
他的神色有些不明,忽明忽暗的,然后似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双手一拉身上已焕然一的衣着,毫无表情的脸上忽地多了几抹窘迫:“是你替我换的衣服?”
这样不苟言笑的脸忽然害羞起来其实很具喜剧效果。我微微偏头,没叫他看见嘴角那忽然间难以抑制的笑意,语气尽量平淡地道:“不仅是衣服,壮士你身上的伤口可都是我亲自清洗上药的呢……”
男子许久没有出声。
我暗暗奇怪,回头看去时却见他的双颊泛红不止,终于是难以控制地笑出声来:“你可别想说什么让我看遍了所以要以身相许之类的话,我可受不起。”
眼见他的眼底涌上了懊恼的意味,那干燥的嘴唇一动似正要说什么,却是立刻噤了声。
疑惑下我正想出言,忽听有人急促地入院的声音,而后是烦心的敲门声。小桃的话从门外急急透入,很是焦虑:“主子,御林军来查人了。”
微微皱了下眉,我知道事态有些不妙,慌忙向那男子使了个眼色,他便会意地又藏身回了帘帐之后。周围的一切已经整理地很干净,稍稍打量了番心想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岔子,只要不让他们进来搜人,该蒙混的许是可以蒙混过去。
可万一顶不住,那就……
轻吸了口气,我缓步走去开门,本想让自己的神态尽可能地自若,可是这手的颤动怎就是这样无法隐止呢……
☆、第十一章?睡帘轻隐心浪扬
刚打开门,我正好与准备敲门的那些个侍卫撞了个正着,斜一斜视线我便见小桃守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样子,却是不觉笑了笑。
本就知她是拦不住这些个人的,但也想不到会来得这样的快。
强打起精神,我给以一笑,淡然道:“不知各位大人来我延禧宫有何贵干?”
这时我是站在门口,步子还未出那门槛,只身不动,倒是严严实实地将他们给挡在了外边。
“回宜贵人话,昨儿个皇后遇刺的事想必您也已经听说了。卑职是奉皇上之命在宫里搜索,现查至此,也请贵人行个方便。”
回话的是个青年男子,乍眼看他服饰,便知他是这御林军中领队的,想也是个年轻有为之人。
若是平时,我想必会对此人由衷地夸耀一番,可现下毕竟是“做贼心虚”,心下烦乱的很,只能硬是让这僵硬的脸皮撑开笑颜道:“宛文这屋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让各位进去怕多少有些不便。反正这物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不然以那刺客的凶残,若真在此,现下宛文恐怕已经无法跟大人们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