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他是帝王。
现在也证实了之前的想法,他的心里即使有给我留个空间,也不会有多少的宽阔,至少还有一整个江山占据着那么大的版图。
我的眼角无来由地一湿,居然有些泪的味道,吸了吸鼻尖,向四下打量了番。
没有想象中的奢侈,周围只是紫檀木制成的各式桌橱,配点皇家独有的金色边坠。古瓶瓷器也不过是零星摆放,倒是近门的书桌旁那一柜子的书籍很是引人注目。
我的心情激动地无以复加,这些可都是正宗的古籍,到现代全是陈列在博物馆里的主!
粗粗地看了下书目,我随手抽了本《资治通鉴》,坐在椅子上翘起二狼腿,顺便放松了下刚才酥软了的神经。
灯光很暗,照在纸页上昏昏黄黄的,幽幽中,盯着墨字的视线也有些扩散。
外面只留虫声,细碎的。
我有些怀念本来的生活,虽然在来这之前我对那些显得并不满意。
“好看吗?”有声音自身后传来,摩擦耳膜。
“恩……”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思维一转,有些意识过来时,我霍然转身就见玄烨倚在门口定定地看着我。
观望一下自己毫无淑女形象的姿态,我忙乱中想起身,偏是越急越错,东西坠地的声音不断,最后的是我摔在地面后吃痛的一声叫。
玄烨皱了下眉,把我从地上硬拖了起来,上下地打量:“你怎么这身打扮?而且还不是在床上等朕,而是坐在这看书?”
我略显尴尬地轻咳了声,有些心虚地抬眼看他。我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这身装束是为了迎接今晚的“战斗”吧……
原本,妃子都应是只挂一件锦褂,在褥内静待宠幸的,但我是真的还没丝毫的心理准备,所以作好打算今夜反抗到底。
然而满人的衣服又拘谨地要死,干脆就换了这么一身的汉服。
“奇怪的女人。”玄烨奇迹似到没有火,转过身只是走过去坐在了床边,拍了拍身边,“你过来。”
迟疑了一下,我轻轻地走过去。
近了才看清他的神色,迷离而带些疲倦。
清瘦的人,我只知他的肩膀抗起了整个江山。
心没来由地一软,我问:“皇上,累了吗?”
手抚上时肌肤蹿上了他冰冷的温度,感觉到对方一时的僵硬,但也瞬间回复了自然。
他看我的神色迷离中有些暖意,然后轻轻地笑了下:“你难得这般体贴。”
这样一说,反而是我愣了下。
一直只记得他对自己傲慢的态度,倒是忘了自己对他一直表现得像只刺猬。
“那是你对我不老实。”微微红了脸,我小声地嘟囔了句。
玄烨的脸上一下子多了抹不怀好意的笑,他把我往床上一拉:“那现在呢?”
回神的时候我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和初见时一样清晰的气息扑入了脑海。一时思维有些迷乱,抬眸我只见他的笑有些疲惫。但玄烨再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用这样一个温和的怀抱将我护在胸前,体温相互传递。
“怎么不反抗了?”他用疑惑的目光看我,声音沙沙的,不似平常的英姿飒爽,倒也并不难听。
我瞥了他一眼,抬头怒视他准备反驳:“宛文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如果皇上的言行不过分,我自然……”后面的话没说完,相互的呼吸抵制中,猛然间心跳得急促。
我看到玄烨的瞳孔微微收缩,我的身体因几乎相触的双唇而忽然灼烧了起来,下意识地一把将他推开,各自坐在两边就忽然沉默了。
外面又传来了打更的声音,我抿了抿唇,催道:“皇上您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早朝。”
“休息?”玄烨轻轻地笑了下,“你是说今晚你不打算让朕……”
他的话没说完,我就急急地打断了:“宛文早就表示过,皇上未动真情之前,恳请不要碰我。”
玄烨的目色深了下,叫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如果说朕已经……”话并没有说完,他只是轻地叹了口气:“也罢,今晚朕不动你,但是,你要睡在朕的身边。”
我明白这已经是“皇恩浩荡”,再反驳便成了不识抬举,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下了头。
于是,一条被褥,生平第一次和男人同用。
玄烨轻轻地抱着我,一个极为单纯的姿势,却让我的心一直跳得很快。呼吸一点点地漫散开去,明明不重,可是仍有点烦躁的感觉,只是奇怪的是,玄烨的心似也震动地这样剧烈。
眼前的玄烨笑得那样平静,没了那身皇袍,他也许可以过得很平淡,幸福而不需要这样的疲惫。
我闭上了眼显出些许逃避的意味,而他轻轻的吐气凝成话语:“‘攘外必先安内’,谁教你的?”
曹寅告诉他了?我皱了下眉,道:“书上看来的。”
话语显得不情不愿,玄烨自是听出了我的情绪,补充说:“皇后她今儿个收到有人送来的密报,说是见到你和一个男人在园子里幽会,所以我才去找了曹寅。”
那么,玄烨也知道我过问了政事?后宫涉政,素是历代的大忌,这样一来,想是我的处境会更加不好过了。
但现下我更为注重的是——是谁向皇后告的密。
良慈吗?只有她在那时候出现在花园,可是,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目前我和她的关系虽说不上肝胆相照,至少也是真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