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为人母了,怎么还能用年轻不懂事做借口。”戚淑妃字字戳心道:“你也是宦官之家出身,比太子妃入宫都早,怎么还教不好手下的奴才,真是无能至极。”
说罢,戚淑妃冲着架着玲珑的太监使了个眼色,接受讯息的后者重重地扇了玲珑一巴掌,声音之清脆,令吴孺人脸色煞白。
这哪里是在打玲珑的脸,分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重重地打了吴孺人的脸。
她自入宫起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这些奴才们也该死,纵使是主子们做错,那也有奴才们提醒不到的问题。”戚淑妃冷冷道:“亏得本宫来得及时,不然静悦公主、华阳郡主、还有长安乡主还不知怎样被作践。吴孺人也真是好性子,能一手推了三个稚儿落水。若是公主她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那三两轻的骨头,担得起陛下他们的怒火吗?”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您冤枉臣妾啊!”吴孺人可不敢担上这个罪名,光是太子妃一个人的怒火就能将她烧的一干二净,更别提不好对付的静亭公主和皇后娘娘,那就是怒急了将她打死,太子也不会说两句,“臣妾对太子妃娘娘一向恭顺有礼,从不敢越过雷池半分,还请淑妃娘娘明鉴。”
“淑妃娘娘明鉴前,还是请吴孺人让本宫明鉴一下。”戚淑妃还没回话,一个让吴孺人熟悉的冰冷声音,如利刃般插入吴孺人和戚淑妃之间。
吴孺人一回头,只见摆脱了外命妇的太子妃冷着脸杀到,冲着戚淑妃行礼道:“臣妾遇事来迟,劳烦淑母妃走一趟了。”
“无事。”戚淑妃的脸色在太子妃抵达后稍晴了些,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太子和陛下正忙着前朝的事,你这几日也在帮着皇后娘娘召见外命妇。”
因为墨法两教的上层人物这几日要进京面圣,所以太子妃和皇后都忙着接见外命妇,准备迎接的相关事仪。
太子妃的到来令吴孺人松了口气,想着东宫的女主人,总不会让东宫的姬妾在庶母妃面前丢脸。而只要回了东宫,她总有自救的办法。
但是吴孺人显然低估了太子妃想要杀鸡儆猴的决心。
因为太子妃接下来的话,令吴孺人有种和死神跳贴面舞的心悸之感:“臣妾来时,听说母后正往这边赶来,只是半路碰见了御前的杨总管,想必是父皇有事要吩咐。”
太子与今上素来宠爱静悦公主,更不会像太子妃一样做事碍手碍脚,狠不下手去处置东宫的姬妾。横竖吴孺人都不是太子妃或姜良娣那样,是太子为了政治需求娶进门的,所以不能轻易动得。
就好比今上之前会放过季良媛,一是为了季家,二是因为季良媛的所做作为都是小打小闹,所以他犯不着计较。
可是吴孺人……
待林密妍和杨培安抵达时,吴孺人真的有种想昏过去的冲动。
因为太子和今上正在御书房内,同静安公主的小叔子讨论墨家复起之事,所以不能亲自来给静悦公主她们做主,于是让杨培安带来了口谕。
“奴才前来转告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口谕。无论谁对谁错,在场的奴婢全部杖毙。”负责传话的杨培安瞧一眼脸色煞白的吴孺人,以及照顾庆云县主的奴婢们,露出一个标准又冷冰冰的笑容:“孺人娘娘,陛下和太子殿下还让奴才告诉您一句话。”
“臣妾未能教好女儿,还请陛下、太子殿下训诫。”吴孺人娇娇柔柔地一福身,那副委屈的模样真是让林密妍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以及厌恶感。
好像她刚当皇后那会儿,刚进宫的萧凝嫣也是这副姿态。
只是现在,宫里怕是没几个人会记得曾经的萧家贵女。
毕竟自萧家老太公去世后,于今上登基后不久就丁忧的萧家人错失了很多机会,所以这些年过得是一日不如一日。
再加上沈家老太公也于顺昌九年过世,继承了爵位的沈家国公爷没了老父亲撑腰,少不得要仰仗继母和沈家三老爷,因此萧沈氏这些年也是过得十分不易。
以至于林密妍都有些惭愧地放了萧凝嫣一马。
其实只要萧凝嫣和李昭仪不惹事,林密妍不介意与其相安无事。
只是总有些人死性不改地喜欢在别人的雷区里蹦跶。
曾经的萧凝嫣如此。
现在的吴孺人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毕竟萧凝嫣可没子嗣,而吴孺人握着一子一女,颇有些跟太子妃打擂台的架势。
“陛下说了,庆云县主一三岁孩子能懂什么,之所以会以下犯上,不过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杨培安甩了下佛尘,说了句差点令吴孺人昏死的话:“既然吴孺人娘娘不清楚恭贵嫔娘娘的前车之鉴,那么东宫的嫔妃有的是,且不说宫务繁忙太子妃娘娘,就是姜良娣娘娘和贾孺人娘娘,那也都是大家出来的,规矩肯定比吴孺人娘娘要好了不少。如果吴孺人娘娘是真的年轻不懂事,那就找懂事的妃嫔去来抚养庆云县主和水庆安小皇孙。总不能让好好的皇家子弟,全都学了坏模样。”
吴孺人在戚淑妃面前说的话还不过十分钟,杨培安便得了消息。
可见今上对后宫的掌控力是何等惊人,也无怪乎李昭仪和萧昭仪,这些年都老实得不成样子。
是真的怕了的吴孺人想赶紧磕头认罪,结果还没跪下就被杨培安扶住了胳膊,又被后者一记狠击道:“太子殿下说了,东宫的嫔妃多您一个不多,少您一个不少,您未教好孩子,还冲撞了公主殿下,是以无法在孺人的位子上担着,所以斗胆请皇后娘娘贬了您的位,让您好好静心思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