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宜激动的一挥手,绣帕随之甩了出去。若是以前,她肯定还记得所谓的规矩和礼仪,但此刻最爱的绣帕都弃如敝履。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比办女学的时候还要激动,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白皙的脸也红了起来。那双满是光彩的眼眸一转,盯着弘昼看,“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是和阿哥你,还是和伊丽莎白去学?不对不对,虽然西洋国的皇后也可以参政,可我这样会不会太霸道了?现在的皇帝能答应吗?”
人的天赋是无限表现的,福宜从小到大的教育虽然是皇族式,弘昼也在给她一种平等上进的思想。但是思想上的局限,无论是谁都没想到福宜会有一天碰到皇位。
虽然只是设想,福宜却在脑子里思想各种可能性。不过是转念的一瞬间,就有了这些思绪。主旨还是想要改变福宜的观念,告诉她不要局限小事的弘昼脑子里其实是冷静的,但福宜这个表现让他讶异而又欢喜。
果然是他小妹!
弘昼笑了,“那个皇帝会答应的,他巴不得有人普鲁士成为大国,更想要强大绝对的军力。可惜能力有限,又腹背受敌,想要推进实在是很难。你虽然是大清的公主,可你之后就是普鲁士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只要有一样东西保证,让他相信你有野心,但是普鲁士还是他孙子拥有不就行了?弗里茨这人看着敏感文气,可他毕竟是被苛刻教育长大的皇子,脑袋也聪明。”
福宜点了点头,“所以皇帝不会拒绝我,甚至愿意让我尝一点甜头,以此表达所谓的一家人亲情和信任。我若是言而有信,两人一起同政都可,反之弗里茨也能应对。”
细细想,似乎还真会是那种可能。
福宜眼眸亮了亮,弘昼见她这样很高兴。别说夫妻之间要如何坦诚相对,实际上人和人的相处尺度都是一个大问题。很多人就是不清楚,所以到死都不明白其中缘故。像他,对于佛尔果春等人始于什么就忠于什么。如果没有独特的感情,彼此之间都是顺其自然,没有必要硬要去伪装添加。
拿捏好尺寸,两个人的感情依旧是好的,没有必要闹什么彼此之间毫无秘密的。
普通人难做到这点,更不要说他们了。只要彼此不欺瞒伤害,触及利益时弘昼想起来也会和人说一声,坦坦荡荡公私分明很重要。
弘昼作为过来人,仗着入政半生,成亲七载余的经历,对于福宜的训诫自然是张口即来。当然福宜最关心的,腓特烈威廉一世怎么会答应这事,也要说的有水准才可以。
福宜仔细斟酌了几种言语方式,还认真的写出来让弘昼看。
弘昼态度认真的一目十行,往旁边一丢态度嚣张而霸气,“直接说就是了,那老头子不知道多高兴呢!”
别人不知道,他当初只是郡王的身份,但康熙带着他拉大旗。在很多国外人眼中,比大清人还深信他就是个隐形的皇太子。弘昼那两年的世界旅游,是真的见多识广。就是每个国家的皇帝国王,面对他的态度多是好的,但是言语行事上都各有不同。
腓特烈威廉一世给他这么深的印象,除了和弗里茨交好外,主要还是他的行事风格。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心中下定决心就会一路走到死,再痛再苦都不怕。
再加上因为国家家族之间的秘辛关系,腓特烈威廉一世对于爱恨表达分明,所以很多人觉得他是个脑筋不会转弯的斯巴达。这让很多人高高在上的看不起他,同时给予了他伏地魔的机会。
这个人,苟的时候很苟,猛的时候也是无人能敌。
“那太好了!”福宜欢喜抚掌,无形之间学了弘昼的姿态,坐姿也带了几分随意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就先回去准备,明日来给阿哥请安学习。”
“这么急?”
“嗯,国家大事这种东西,我以前又没有学过,怎么知道做不做得来?”
福宜说的很自然,弘昼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朕是说万一他们欺负你,你再冲上去,你到底是嫁人结亲还是待人抢皇位的?”
本末倒置了!
弘昼说着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福宜眨了眨眼,脸上露出几分荒唐窘迫之色,“啊,忘,忘了。”
“……”
“都,都怪阿哥你忽悠,说的那么好,我这小心心,听着就受不了。”福宜撒娇的两手捂胸口,可怜巴巴的还委屈了起来。
弘昼真的没话说了,摆了摆手让她走吧,不过给了她第一句教导,“人有野心是好事,坦白也是好事,但以后要记得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明白了。”
福宜见他这般说,嬉闹作态也收敛起来,认认真真的听话记在心中。她转身努力消化今日的事,刚踏出门就冷静下来,开始怀疑分析起来。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福宜满腹思虑,弘昼端起一碗热汤,忽然一顿。他记得有消息说腓特烈威廉一世的烟瘾一直加重,身体也有些伤痛问题,这几年日暮西山越来越差。弗里茨这么被简单带走,不是没有其中原因的。
所以这老皇帝是真的想要一个保全国家,又能让儿子自愿低头听话的方法。
不过嘛,这些不用福宜知道。
刚刚有点温度的小火苗,最需要的还是添一把柴上去。把未来的家庭和事业大敌想象成大魔王,这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