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想起来,这不就是简舒华的某个堂哥么。那部剧原本的投资方中就有简氏控股,早就安排好了自己人,怎么临到开机前还会变卦?
那肯定不只是公司部门之间的矛盾,而是简家内部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势力斗争了。
乔桓对简二少的事迹早已有所了解,也露出无法赞同的表情。
“也对,你最好离姓简的都远一点。他那些亲戚,都没几个靠谱的,迟早会坏事。”
秋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原本以为,简舒华的目的是把简家搅浑水,等那几个堂兄斗完了,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但如果他要在国外规规矩矩地读完书再回来……她想了想简二少的德性,忍不住替他忧虑,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万一没能力挽狂澜,直接沉了呢?
“不破不立。”云乔桓说得干脆。
云鹤也深以为然,嘀咕道:“再说,他也不见得对家族、亲戚有什么感情。那些人对一个‘大小姐’就没什么好态度了,要知道是来抢权的又一个竞争者……”
说着说着,他现秋杉正用一种复杂的、像是同情一样的眼神望着他们,顿时卡壳。
“我们家就没那么复杂。”云鹤清了清嗓子,试图解释,“看,这就是少生优生的好处,我爸妈就只有我一个,而他们的兄弟姐妹都有自己的事业,忙得很,谁也没心思来和我抢……”
“也可能是因为,你家里有价值的遗产,都是些常人无法欣赏的艺术品。”乔桓幽幽道。
云鹤被噎了一下,从他恼怒瞪乔桓的那一眼来看,他自己心里也是很认同的,每次想起他爸捣鼓的那一堆石像、雕塑,甚至是骨头,就一言难尽。
而他爸这个喜好,又是从他爷爷那里继承来的,从家里庞大的藏品来看,这种基因不知道传承了几代,至今没败坏家底,也是一种奇迹。
他一脸抑郁,给自己闷了一口可乐,叹气:“不出意外,等一毕业,我就要去继承我家里在全国各地开的那些博物馆了。”
“……”秋杉肃然起敬。
到这里她也差不多弄明白了,简家涉足各行各业,龙头地位轻易难以撼动。
方卓谛家里原本只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大了,野心也越来越大,最近闲来无事,进军娱乐圈试水。
云鹤家是专门搞艺术的,气质十分高雅,大概是可以被旁人称之为“书香门第”的那种程度了——尽管从他本人的爱好来看,实在感受不到“书香”的气息。
那乔桓呢?
她好奇地看向乔桓,他正一脸冷酷地和竹签上的两颗肉丸子对视,抽空抬眼给自己分出一点注意力。
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乔桓有什么兴爱好,骑马也好,打球也好,好像都只是公事公办,陪他们一起玩玩而已。
至于他有什么特长,好像也看不出来,他的学业成绩和课外活动都很均衡,在学生会帮简舒华办事,能力也很可靠,但他又不是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以高情商待人接物的那种类型。
非要说的话……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
直到前不久和方卓谛联机打游戏时,无意间听他提了几句,秋杉才恍然,原来还有能被他称为“喜欢”的东西啊。
她把盘子里剩下的鱿鱼串都塞给了乔桓,不出意外,他又僵硬了。
“你了解克苏鲁的创作者吗?”他抿了抿嘴唇,沉声开口。
秋杉茫然摇头,别说了解创作者了,她对这个词的了解都仅限于“好像是一些深海章鱼怪的故事”。
大多数人都对深海、深海动物有一些不可名状的恐惧感,她也一样,没有加深了解的兴。
“呃,可能他是个触手控?或者喜欢潜水?”她说到这里,咬了咬筷子尖,突然想起去年暑假他们去东南亚什么地方潜水。
一周后云鹤的朋友圈显示:他们都黑了一圈。
可惜照片里只有云鹤和方卓谛,远远能看到乔桓的半条胳膊,被防晒衣裹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此时的乔桓摇摇头,一本正经。
“不,他海鲜过敏。”
“……”
*
乔桓出国前的这一场聚餐之后,再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后。
秋杉拿到方卓谛托人送来的合同不久,桌上还放着她写了一半就卡住的开题报告,有些为难。
她之前就知道,选一个负责任的、靠谱的导师很重要,但没想到准备工作还是没做足,原来还有学阀垄断。
她纠结了许久,不想轻易放弃,大不了就是延迟毕业,反正她不着急找工作……倒是有工作自己送上门来了。
方卓谛不仅拿来了天娱的经纪合约,还给她推了一部电影的试镜机会。
天娱的a类合同要求虽高,但他还是想办法给她争取到了——条件相辅相成,只要拿下试镜,就能给她签下来。
秋杉刚把论文收起来,一看是和国外合作的恐怖电影,顿时觉得很不靠谱,方小公子一定是被人忽悠瘸了,丝毫不抱希望,正想跟他委婉表达谢意,被老李劝住了。
“去试试再说。”
然后,她就在面试官里看到了,被导演从国外请来的、顶着“恐怖小说顾问”的乔桓。
秋杉很确定,方卓谛绝对不知道这事。
而乔桓看起来也很意外,在人群中瞥见她的时候,眼神明显有所触动,眉毛轻轻扬了起来,好像在问:你不是在搞你的学术研究么,怎么又跑来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