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刃度太快,尚未察觉,便已扑至奔雷兽面前,只听噗嗤两声,殷红的鲜血高高喷洒而出,那奔雷兽双目受创,顿时哀嚎着反身逃开,往山林中而去。
相长宁既然出手,岂容它逃?趁它受伤惊惶之时,琴音再起,奔雷兽奔逃的动作一个趔趄,晕头晕脑地撞上一棵大树上,然后在那对师兄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昏了过去。
还是那师兄先反应过来,连忙拱手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相长宁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将别鹤琴收起来,跳下玉狮兽,走过去看了看那两头倒在地上的奔雷兽,然后手中寒光一闪,奔雷兽的独角便被割了下来。
少女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一时气结:“你——”
那师兄连忙轻扯她的衣袖,低声制止道:“师妹。”
两人便眼睁睁地看着相长宁收走最值钱的东西,然后施施然乘着玉狮兽远去了,连话都懒得说,待他身影消失在山林中,少女才跺了跺脚,愤愤道:“你刚刚拉我作甚?他竟然把两只角都拿走了!好不要脸!”
师兄叹了一口气,耐心解释道:“方才要不是那位小道友出手,我们恐怕要吃苦头了,他替我们解了围,取些报酬也是应当的。”
少女听罢,仍旧不忿,但是人已走远,也无可奈何了。
且说相长宁收了两只奔雷兽的角,心情颇好,又取出别鹤琴来,横于膝上,开始铮铮铮地弹起棉花来,玉狮兽走起路来不紧不慢,晃悠悠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伴随着有一声没一声的琴音在林间回荡,别有一番悠闲味。
这一晃便是三日,眼看着渐渐接近玄镜门了,只是天公不作美,傍晚下起了瓢泼大雨,时值盛夏,伴随着雷声隆隆滚过,电光闪动,相长宁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可怨不得我,老天爷留人呢。”
他说着,伸手稳了稳头顶上的斗笠,豆大的雨珠打在斗笠上,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雨水一连串从斗笠边缘落下,每每要打湿衣衫时,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滴水不沾。
前面隐约出现了一座破庙,相长宁收回目光,拍了拍玉狮兽的脖子,道:“好小玉,往那边去,雨太大了,咱们去躲一躲罢,别淋坏了你。”
玉狮兽灵智已开,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顺从地迈开步子朝那破庙去了,蹄子在泥泞的泥土上留下一串印记,又很快被大雨冲刷干净。
破庙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倒也算得上牢固,只是不时有瓦片被吹落下来,在地上砸个粉碎,大殿里挂着许多陈年的蛛网,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相长宁收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下来,替玉狮兽烘干了一身鬃毛,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取出几粒灵丹喂给它,玉狮兽一边吃,一边不时在喉咙中出呜噜噜的声音,仿佛十分高兴。
这丹药是相长宁顺手炼的,妖兽和灵兽都喜欢吃,而且有助于它们修炼,事实证明他有先见之明,要不是有这灵丹在,还未必能拐跑一只玉狮兽给他当坐骑呢。
大雨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转小,相长宁靠在墙角,盘膝入定,闭目养神,仿佛外面的风声雨声丝毫不曾入他耳中。
不知过了多久,相长宁垂下的眼睫微微一动,似有所觉,下一刻,嘈杂的风雨声中夹杂了几许脚步声,一前一后,一轻一重,有男子声音隐约传来:“师妹,先在此处稍作歇息罢。”
少女的声音似有嫌弃:“这庙好破啊。”
“雨势太大,咱们已经赶了很久的路,灵力恐怕也有些不济,师妹还是忍一忍吧。”
少女大概不想进这破庙,不情愿地道:“如今雨不是小了么?还是快些赶路罢,若是回去迟了,要被长老训斥的。”
男子疑惑道:“师妹之前不是说,不想太早回门派么?”
人声静默了片刻,便有脚步声响起,往大殿的方向走来,相长宁的位置正好与他们相反,中间隔了三座巨大的佛像,进来的人是完全看不见他的。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雨势彻底停歇了,那少女催促道:“师兄,雨停了,赶路要紧。”
男子应答一声,两人便准备离去,黑暗中,相长宁倏然睁开双目,看向身侧那扇窗,上面的窗纸破破烂烂的,被风吹得呼啦作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其响亮。
就在这时,庙外响起一个突兀而诡谲的声音:“两位欲往何处去呀?”
“什么人?!”男子喝了一声。
那声音桀桀怪笑来,道:“你们偷了我的宝贝,如今反倒不认识我了?”
窗外隐约有黑影闪过,很快,一点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人进了大殿,男子惊声道:“原来是你,我们何时偷了你的东西?下切莫血口喷人。”
那黑影冷笑:“这就要问问你们了,为了那颗阴珠,我可是蹲守了几年,你们趁我与他人争斗之时,偷偷取走了,天底下哪有这等白捡的好事。”
男子断然道:“绝不可能!我们根本没有靠近那阴珠,如何会偷走它?下莫不是记错了?再说,我们修炼方式不同,拿鬼修的东西作甚?”
黑色人影声音幽幽得瘆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拿或没拿,等杀了你们便知究竟。”
“下不要欺人太甚!”
“哼!”
一时间,情势剑拔弩张了起来,很快便有打斗声音传来,那鬼修不知祭出了什么法器,霎时间阴风大作,整个大殿内的温度都骤然降了不少,相长宁坐在角落里,仍旧没有挪身的意思,玉狮兽虽然开了灵智,但是它修为毕竟还浅,在这种气氛中,颇有些紧张地刨了刨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