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女见相长宁将这琴翻来覆去,看得认真,便解释道:“此琴名为别鹤,乃是上品法宝,可别小瞧了这七弦,每一根都各有不同的威力,若是使用得当,其威力绝不输于灵宝。”
相长宁忽而笑道:“此琴从前的主人可是你?”
斑鸠女闻言,赧然一笑,道:“叫道友见笑,此琴乃是妾身与玉郎初见时的所用,不过那时妾身并不擅琴道,为引玉郎注意,拿出来装装样子罢了,后来与玉郎结为道侣之后,便干脆抛下了……”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俏皮笑道:“如此说来此琴还算促成了妾身的一段良缘,如今赠与道友,说不得日后也能助一助道友呢。”
相长宁心道,你这是孽缘罢?
不过这话他到底是没说出来,斑鸠女笑容甜蜜,可见是真的十分欢喜,相长宁也不是那等不会看脸色的人,如今对方早已身死道消,只余留一缕芳魂,何必再说些扫兴的话?再加上他确实喜欢这张别鹤琴,遂干脆向斑鸠女道谢,收下琴细细研究起来。
正在这时,相长宁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拂过琴弦的手指微微一滞,很快便将琴抱起,出了屋子,斑鸠女有些紧张地道:“可是那人来了?”
相长宁微微颔:“来了。”
他翻身上了楼的栏杆,盘腿坐下,将别鹤琴置于膝盖上,然后阖上双目,探出神识。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明显是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轻一重,正在渐渐朝这边靠过来,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女子的声音:“闻道友,这些花木为何都枯死了?”
青年声音自若答道:“大概是时候久远,无人打理的缘故罢。”
“方才的事情我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厉道友和陈道友是如何死的?观那情形,倒仿佛是经过了一场恶战一般……”想想刚刚那场景,满地鲜血,松百灵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小声道:“闻道友,我看此地着实邪门,也不知有些什么机关门道,不如我们先退去吧。”
听闻此言,闻子铭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道:“我听他们一路上惦念着这个地方,可见里面是有好东西的,你难道不要么?”
不知为何,松百灵听着他的声音,总觉得脊背凉,声音略微不稳道:“好东西也要有命拿才是,我——”
她话未说完,抬头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禁不住睁大双眸,惊声叫道:“长宁!”
第39章
相长宁盘着腿靠在廊柱旁,怀中抱着一张七弦古琴,正笑吟吟地朝那两人看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笑道:“两位好巧。”
松百灵面上犹自带着几分讶色:“你不是已经逃了么?”
相长宁嗯了一声,道:“确实,不过半路雨势过大,见着一个山洞便钻进来了,不想又碰见了二位,实在是巧得很。”
厉飞霜一行人不得其门而入,相长宁躲个雨也能轻轻松松找进来?这话明显是哄小孩子的,松百灵自然是不信,但是就算是不信,她也不能挑明了说,只是又回头去看闻子铭,但见对方面上闪过几分诡异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初。
闻子铭朗声笑道:“既然如此,长宁师弟不如下来一叙,厉飞霜那几人都已身死,你我共同携手,还愁找不着宝物?”
相长宁但笑不语,毫无反应,气氛一度十分尴尬,闻子铭面色微变,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试探道:“长宁师弟?”
他说着,脚下向前迈进了一步,同一时间,琴声铮然响起,若金戈之声划破安静的空气,一道风刃直扑闻子铭而去,他微微一惊,迅后撤,定睛一看,原本他站立的石板已然碎为齑粉。
松百灵大惊:“长宁道友!”
闻子铭眼神一变,语气冷厉道:“师弟这是何意?”
相长宁的手指轻轻抚弄着琴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讥嘲道:“老东西,你还要装多久?”
闻子铭微微眯起眼来,片刻后突然笑了,道:“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倒是我小瞧了你。”
他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对,能调动七调迷踪阵和九音惊弦阵这等阵法,想来你也不是一般人,不如……让我来讨教一二!”
话音刚落,闻子铭面上露出几分狞笑来,硬生生将那俊朗的温和面貌衬得十足怪异,他一手持剑,纵身迅朝相长宁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相长宁五指一张,只听琴音声声,若风入松吼,几道风刃接二连三地朝闻子铭疾扑去,闻子铭冷哼一声,面无异色,右手中的剑一记横劈,剑气肆意纵横,只听噗噗几声轻响,便将那些风刃都一一化解了,其度之快,动作之精准,令人不由瞠目。
相长宁见状,并不讶异,筑基初期和筑基后期的修为确实相差不少,他也并不指望一击便能击退这人,眼见着闻子铭扑至眼前,雪亮的剑芒刺得人眼睛生疼,恨不得就此闭上双目。
相长宁一手抱琴,一手拍身下的横栏,整个人便往外一翻,小小的身形如灵蛇一般活泛不已,虚虚擦着闻子铭的剑刃而过,只听轰然一声,楼二层被追随而至的剑气劈了个稀巴烂,青色瓦片纷纷滑落,碎裂声不绝于耳。
“铮——”
琴音再次响起,这次的调子悠扬清脆,若黄鹂轻语,传入耳中,闻子铭身形微微一滞,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不得向前,这一滞虽然细微短促,却被相长宁抓住了,只见他双目犀利若鹰隼,紧盯着猎物不放,五指轻轻跳动间,琴音铮铮然之声猛然急促起来,如同嘈嘈急雨似的,数十道风刃再次旋转着飞出,这一下若是被打中,只怕闻子铭要吃足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