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需说经过长途跋涉的五千人马能不能如愿拿下城池坚固、守军众多长安,又能不能在各路魏军的进攻下坚守到援军抵达,单只考量行军这一点便能将此谋驳得体无完肤。
从子午谷进军长安的路线虽然隐秘而直达,但这条路线艰险困难,且容易受到敌人的伏击。
再者,魏延自觉从子午谷出到达长安只需要十日时间,可这一路蜀军需要走过山路、河谷、关隘等地形。
其间天气、地形、敌军等多种情况都可成为导致行军度减慢或停滞的因素。
届时,魏延这路人马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自斜谷而出的蜀军主力势必得落到极其被动的局面之中。
此等情形之下漫说魏军有司马懿统帅,便是真如蜀汉末期那般,除了被形势所迫的邓艾之外又有几人敢于施行
“此谋风险太大,且不需再提。”
淡淡地说了一句,张献忠便又将目光投到了远处,而年轻的李定国见自家义父这般表现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仅只是万分不解地立于张献忠身后,掂量着义父口中的风险到底在哪里。
不可否认,李定国于军略之上的确拥有不俗的天分,但此时的他年纪尚轻,较之日后那两阙名王的统帅还有不小差距,面对张献忠的否定自也有些不明所以了。
可话说回来,依着当下的局面,大西军尽心打造的坞堡防线显然起不到预想之中的作用。
在李定国看来除了用奇谋破局之外着实也没有旁的法子。
由此,他在一阵思量之后便打算再行进谏,可当他正要开口之时却见坞堡群的外围扬起一阵烟尘,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城墙倒塌的轰鸣之声。
“陛下”
话语将才出口,李定国便见自家义父摆了摆手,其后他将剩下的话语强自吞回,而张献忠却在细细看了一阵之后率先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咱们还未到山穷水尽之地,不需拿将士们的性命行险。”
话音入耳,本还鼓足了勇气的李定国却直接愣了一下。
自表面看来,大西还据有川中一地,国中亦有将近三十万大军。
哪怕广元失守,仍能节节抵抗,甚至从夔门退出四川也不是完全没有活路。
可身为一面督军的李定国却知道,自家义父在那左丞相汪兆麟的挑唆之下杀戮太重,说是丢尽了民心也一点都不为过。
更何况现在自家义父已然称帝,其心态早就和当初做流寇时有着天壤之别。
此等情形之下,却真有些守不住,逃不掉的意思,又怎不是山穷水尽
这等想法却也不是局限于李定国一人,其麾下四大义子皆都觉得滥杀百姓着实不是良策。
在原本的历史上,张献忠身死之后,他们便立刻将那汪兆麟处死,其后又传谕各营“各宜同心协力,共扶幼主,克成大事”,如此才“传谕之后,欢声满营各营帖然”。
话到这里却不得不提一句。
前期的张献忠满是流寇作风,其手段较之李自成甚至都要酷烈数倍,可似这等人杰都有从旁人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的能力。
待席卷长江以北的大顺在地方势力和鞑子的联手打压之下瞬间崩溃后,他便存了改弦更张的念头。
可天终是不遂人愿。
一方面大西在地方势力眼中已如妖魔一般,整个川中的力量都在竭尽所能与其对抗;
另一方面大顺败得实在太快,根本没给张献忠留下调整政策的时间。
两相叠加之下,他终也只能给四大义子留下句“明朝三百年正统,天意必不绝亡,我死,尔急归明,毋为不义”便魂归西天,无有悉心经营四川的机会。
“你看,鞑子在轰开坞堡之后亦需好一阵子才能彻底将其拿下,这说明什么”
正当李定国惊愕于义父对局势的判断之时,张献忠的话语声便又传了过来。
“陛下的意思是”
“鞑子兵也不过如此,我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