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位处长江下游,距应天城不过一二百里,因“长江巨埠、皖之中坚”而名誉华夏。
也正是由于这个“巨埠”,弘光在继位之初便让黄得功统兵驻于此地以为应天屏障。
至于这屏障到底为防何人,站在不同角度却也能得出不同的结论。
不过这些也没什么要紧了,毕竟没了守军,哪怕再有坚城也是防不住任何人的。
“说清楚,靖国公手下有三四万人,如何能一战便没了?!”
袁继咸督江西、湖广军务,其城府气度均为当世顶尖,可此时的他揪着面前兵卒被血浸透的衣领直如疯痴一般,还哪有半分朝廷大员的样子。
“世伯,世伯,您先松松手,让他缓上一阵再问不迟。”
早几日安庆之变时左梦庚也曾这般表现,现在两人处境倒转,他心中虽有喜意,但面上却也未曾露出半分。
说来,这也不是他左梦庚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到了这般地位个人喜恶早就算不得什么,能够左右其行事的也唯有利害二字了。
那日左梦庚最终也只收拢了三四万人马,反倒是袁继咸麾下凭着完整的建制添了不少实力。
到最后,左良玉经营半生的大军四分五裂,除了小部分归于左、袁二人,余者不是在混战中失散便是跟着那几个总兵沿江而上去投鞑子。
这般情形,他又能怎样?
要知道因为安庆之事,那几个总兵已和他不死不休,这便等于断了他投清之路。
哪怕现在他的兵马比袁继咸还要稍多一些,又如何肯为收拢兵马这等小事和袁继咸翻脸。
“敢问。。。。。。敢问二位大人居何官职?”
就当左梦庚劝解袁继咸时,那兵卒似是因身处己方军中而平静了不少。
“这位是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袁继咸,袁督师。”
“袁督师!你。。。。。。你怎来的如此之晚啊~~!”
左梦庚身份尴尬便只给那兵卒介绍了袁继咸,可谁知那兵卒听完之后本以平静的情绪却又激动起来,甚至连口中言语也显得有些无礼。
“到底何事?你快说清楚啊,难道真要急死老夫?!”
那兵卒一声哭嚎,却让袁继咸越着急起来。
如此情形周遭人除了继续劝解之外却也没了其他法子。
好在袁继咸多年封疆大吏,而那兵卒也非等闲之辈,稍过了一阵子两人又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众人这才知道生了什么。
那夜,田雄、马德功将弘光劫走,黄得功闻讯后便率兵去追,可谁知那二人和鞑子早有勾结,黄得功情急之下一头便扎入了鞑子的埋伏之中。
接下来,各路降将轮番劝降均被黄得功骂了回去。
其后鞑子起进攻,黄得功率领麾下拼死抵抗,最终力战而亡。
完了。
听完那士卒的讲述之后,袁继咸心中只余这一个念头。
清军杀入腹地便还罢了,无论如何大明还有数省之地,若真事不可为还能退守,可现在皇帝都已被俘,眼见又是一场皇位之争,这般情形又能守住何处?
“你一個小兵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又是如何从鞑子手中逃出来的?”
正在此时左梦庚的声音响起,本还六神无主的袁继咸却又警醒了起来。
二人在听到消息后的表现可谓天壤之别,可这却并不代表左梦庚要强于袁继咸。
常言道:关心则乱。
黄得功是生是死,弘光是否被俘,左梦庚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甚至说这两条消息对他而言当能称得上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