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街的一座宅邸里就有这么一个有心人,正着急上火。
通柳街上也有一群有心人,搞不懂这事情的走向,只好想方设法传了消息,请布局之人来解惑。
布局之人翌日悄然前来,长及脚踝的幕篱将脸面身形遮得严严实实。
“王大姑娘知道如今杀猪巷那边是什么情形吗?”闵廷章用质问的口气说。
其实在知道王妡借人去伤一个妓。女,他就后悔答应得太快了。
他们这十几人从幽州潜入京城很不容易,是为了就沈元帅一家的,为了沈元帅一家他们可以连明都不要。
王妡哪怕持了沈挚的信物来,闵廷章也信不过王妡,更信不过王妡说能就沈元帅一家,之所以同她合作,将底牌也掀出来了,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他们在京城几个月举步维艰,京中那些大员没一个敢管这个案子,仅有几个愿意救敢救沈元帅的京官除了王确都被下了诏狱,王确也……
救沈元帅的希望实在渺茫得很,他们想着恐怕最后只能劫法场了。
然后就听说王确之女私进了诏狱,没几日,她就拿着沈挚的信物来找人。
“王大姑娘,咱们合作,是为了救沈元帅,希望你搞清楚。”闵廷章不客气地说。
“我知。”幕篱动了动,王妡心平气和道:“没错,是我故意把消息漏给萧珉的,我身边有他收买的人。”
“为什么啊?不仅是太子,还有三皇子的人在查。”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不忿道。
王妡说:“萧珩做梦都想当太子,当然会盯着东宫的动静,我就知道他也会去查。”
“你都知道什么,为什么不直说,要故意引太子和三皇子去查甄柔娘?”闵廷章严肃问。
其他几个幽州汉子也屏住呼吸等答案。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让萧珉和萧珩去查。”王妡说:“或许对救沈元帅有用,或许没有。”
上辈子萧珉登基三年后,有朝臣上疏请求重查沈震通敌叛国一案,就是因为京城杀猪巷泉香的假母李梦说惨死街头,京兆府调查时现了疑点,疑似与沈震案有关。
但萧珉并没有同意翻案,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都知道当年沈震是冤枉的,翻案无异于在说先帝诬陷忠良,如此朝廷和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那假母惨死最后草草结案,翻案也没了下文,那时的王妡因为无子、后宫正好又接连好几个嫔妃有孕,被太后当着后宫所有妃嫔的面讽刺,气得要死,哪里有空闲去关心一个假母的死因。
当然,这些不能直接跟这群急眼了的幽州汉子说。
她道:“我有我的消息来源,你们不必多问,安心等着萧珉萧珩查的结果好了。”
“如果那个娼。妓真有问题,我们自己查不是更好?”一人问。
王妡问:“你们在京城几个月了,所行有什么进展吗?”
幽州汉子们:“……”
王妡:“那你以为你们能查出来什么?”
幽州汉子们:“…………”
王妡:“还是你们觉得自己比萧珉萧珩的人更了解京城?”
幽州汉子们:“………………”
一群高高大大的汉子被问得头都快低到地底去了。
“有现成的人可以用为何不用。”王妡语带嫌弃,目光投向闵廷章:“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看走眼了。
王妡的未尽之语闵廷章领悟到了,就有点点尴尬。
在王妡说“或许对救沈元帅有用,或许没有”时他就已经猜到王妡的目的了,心情稍稍放松之余对王妡也有一丝丝的佩服。
他们这群幽州来的在京城没有门路,王妡虽然在京城长大然而一个世家贵女的门路恐怕比他们还不如,借助外力方为上上。
幽州汉子们也听明白了,不由为先头一群大男人逼问一个弱女子而感到羞愧。
“那个……王大姑娘,对不住了。”黝黑脸汉子挠着后脑勺跟王妡道歉,解释道:“我们也是想快点儿救出元帅,心急了些。”
其他的汉子也齐刷刷地说对不住。
这群军汉性子直率,有交待就办,有疑惑直接问,有错就爽快认。
京城里太多城府深表里不一的人了,一句话说出去之前都要在脑中先打七八个转,确定没问题了还得再留三分,王妡倒是有点儿喜欢这些幽州军汉的性子,直来直去打交道不累。
为了这一点喜爱,她不介意多解释几句:“皇帝要杀沈元帅,你们觉得谁能救他而不被皇帝杀了?”
黝黑脸汉子不太确定地说:“太……子?”
闵廷章想到东宫一有动静,三皇子府就跟着有了动静,说道:“不,是三皇子,官家最宠爱的儿子。”
王妡点点头:“那么多为沈元帅鸣冤的,都在诏狱做了邻居,若这个鸣冤的是官家最宠爱的儿子,他难道还能把萧珩也扔到诏狱里去?”
闵廷章笑了:“三皇子不会为了元帅去忤逆父亲,但若是他自己捅出来的呢?”
“我知道了!”黝黑脸汉子一拍手,“三皇子想当太子,一直盯着东宫。太子但凡有点儿什么事,三皇子不会坐视。王大姑娘,你是故意让太子诱导三皇子去查。”
“有没有用我还不知,诸位先稍安勿躁吧。”王妡看话说明白了就起身欲走,脚步还没有转出去就又顿住,盯着幽州汉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