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为分转运使之权。
后永兴军路之法推至全国十五路,形成转运司、提刑司、提举常平司不相统摄、相互制约并同时监察地方吏治的局面。
但在永兴军路,说了算的依旧是转运使,提刑公事与提举常平公事皆是以转运使马是瞻。
两年前,宗长庚出任永兴军路转运使,他是吴慎父亲的门生。
再之前的永兴军路转运使姓吴,是吴慎的吴,他的远宗。
从永兴军路设立始,历任转运使多少都与吴郡吴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今次官家要杀了沈震解散沈家军,那专为幽州元帅府设立的永兴军路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宗长庚理所当然会焦急,给吴慎来信几乎是一个月三四封,这次又给吴慎下帖请他休沐日去启安城外夷山别院小聚。
按理来说,宗长庚身为永兴军路转运使,此事应该身在广阳城转运司公廨才对,但他下帖邀请去夷山别院小聚,就说明他已经悄悄回了京城。
地方官无诏入京是为大忌。
“把信送去夷山庄子给吴旻,他知道该如何做,要快。”吴慎写好信封好,交给管家送出去。
等管家离开后,他才又拿出宗长庚的帖子来,看了片刻摇摇头,翻出火折子把帖子点燃烧掉。
宗长庚实在是沉不住气。吴慎惋惜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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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吴宅隔了三条横街的参知政事左槐的府邸。
左槐的外书房里,他与王准二人相对而坐,一人手中捧着一杯茶也不喝,漫不经心地品鉴这一幅画。
待管家送来太宰府的回帖,左槐才放下茶杯,对王准笑道:“伯平兄,休沐那日,慎交诗社的文会你当真不去?”
“我要去了,吴慎那老匹夫岂会答应去答应得如此爽快。”王准也放下茶杯,哼了一声。
左槐笑着摇摇头,把书案上的那幅画卷起来,边说:“我也真搞不懂你和吴诚谨究竟有什么仇怨,总是一副有你没他、有他没你的样子。”
王准又哼:“我怎么知道,那要问他。”
左槐不再就此等问题纠结,放好画,又坐回王准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叹息一声:“伯平兄,你真的下定决心要救沈时东?”
“端横兄想想,我朝除了沈时东,可还有善战的武将?”王准问过,又接着说:“猃戎对我中原富饶之地虎视眈眈,亡我大梁之心百年不死。西骊亦时常扰边,还有南边那些小国,虽说是臣服于我大梁天威,但哪个不都是鼠两端?!”
左槐面露挣扎之色,说:“我亦知,朝中无人,但沈时东犯了官家的大忌,想救他,实在是难。”
王准也叹息:“你当我不知么?然而亡国之相不远矣,我等为臣者就如此眼睁睁看着?”
左槐大惊,慌忙站起来打开书房门查看左右,并让守在外头的侍从更走远些,守住书房的院门,不许让任何人靠近,这才又折回来,埋怨道:“伯平兄,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这可不像你,平日你可不是这般不谨慎的。”
王准默然,他不得不承认昨日长孙女的一番话对他影响颇深,不细想则以,一细想就对不远的将来惊恐不已。
猃戎十年前弑父杀兄上位的国主颇雄才伟略,他上位后整顿国内官吏贪腐,降低百姓赋税,增强军队战力,再加上这些年猃戎风调雨顺,使猃戎国力大增。
反观大梁,混乱的官制、松弛的武备、名目繁杂的课税,现在还要把唯一能打的元帅全家杀了,训练有素的军队解散拆散了编入各地厢军,倘若大战来袭,谁能上阵抵挡呢?
“端横兄,非是我不谨慎,而是我之忧虑。”王准拿过一旁的冷茶,也不介意已经凉透一口饮尽,然后语带嘲讽地说:“你知这话是谁在我面前提起的吗?”
左槐疑惑问:“是谁?”
“我那长孙女。”王准说。
“啊!”左槐真是惊到了。
王准点点头,说:“她去台狱见沈家小子,就是想要救沈时东一家。女子尚且忧国忧民,我身为宰执之一,实感惭愧。”
左槐沉默。
从沈震下狱开始,朝中大臣争论有之惋惜有之,然想倾尽全力去就他者却少有,除了几个沈震的好友。
朝中官员皆沉默,是他们不知道沈震死沈家军散对国朝的损害吗?
不,他们知道!
只是皇帝一意孤行,为沈震鸣冤者几乎都被下了诏狱,只有一个王确还上蹿下跳,那是因为后头有王准和临猗王氏保着。
所有人都知道,沈震死定了,为他鸣冤会被带累。他们有的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有的是为明哲保身,更有甚者落井下石。
大梁百余年基业或许真会毁于一人之手。
“伯平兄,我知你心中所想,但我还是那句话,”左槐顿了一下,“要救沈时东,难!要救沈时东并全身而退,难上加难!”
“端横兄,事在人为。这朝中有一人可救沈时东。”王准说。
“你是说……”
“太子。”
左槐恍然大悟,后又皱眉不语。
“怎么,端横兄不觉得太子能救沈时东?”王准花白的眉毛轻轻一挑。
左槐叹:“伯平兄,此事非是我觉不觉得太子能否救,而是我觉得太子不会出手,他……”
接下来的话就不太好听了,他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