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叔是那种缺德之人吗?”中年男人被戳穿心思,脸上尬笑起来,“你放心,等会儿拉过来的粮食,不管好坏,都一律按黑市价卖,叔绝不会多要你一分钱。”
按黑市价卖,不就高于市场价两倍,穆秀冬内心翻了个白眼,到底知道八年后到来的三年饥、荒有多恐怖,也不拘于好粮孬粮了。
等中年男人的同伴再次出现,穆秀冬让他们把粮食推到一处僻静的院子后面,按照约定好的价钱,付了钱,叫他们离开后,便把三百斤杂粮,一百五十斤面条全都放进空间里。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凌晨四点钟了,天边开始露出丝丝光亮,穆秀冬惦记着换钱,紧赶慢赶,跑回先前换金条的巷子,那六个人果然还在。
看见她出现,那六人都楞了一下,随即都笑了起来,一个抽烟的男人说:“看不出来啊,咱们今天最大的客人,居然是这小丫头。”
穆秀冬也不怵他们,胸脯挺得高高的说:“你们还有多少钱,能换多少金条?让我心里有个数儿。”
抽烟男道:“你有多少金条?”
穆秀冬没回答,借助渐亮的光线,打量了他们一番,现他们手中的箱子只剩下两个了,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只能再换两根金条,心里不由有些失望道:“有金条又如何,你们又没多少钱换。”
“嘿,我说你个小姑娘,谁说我们没钱?”六人中一个穿着黑色皮靴的男人道:“就算咱们没钱,也可以用其他东西换你金条。”
穆秀冬眼睛一亮,“你们是要拿枪换吗?”
气氛突然凝固,那六人相互对视一眼,抽烟的男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刚毅面容,而后半蹲下身在她的面前问:“小姑娘,告诉我,你知道我们些什么?”
穆秀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一副天真无邪道:“你们不是太阳军的吗?我爹跟我说,太阳军有钱又有枪,找他们换金条,他们一定愿意。他还说,最近太阳军的人都往港岛、台湾跑,大家带现钱不方便,带金条最好,我先前看到你们的枪了,所以我才带着剩下的金条回来找你们换。”
抽烟的男人眉头皱了一下,紧接着站起身来,回头看向一个身形较高的男人道:“老高,这里呆不得了,这样一个黄毛小丫头都能分辨出我们的身份,只怕已经有人现了我们,向公安、军队方面举报了我们,我们得赶紧走。”
“那这个小丫头怎么办?”老高指了指抱着花布包裹,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弱小可怜的穆秀冬道:“她看见你的脸了。”
“是啊,该怎么办呢?”抽烟男把脸凑到穆秀冬的面前,带着一抹坏笑道:“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她杀了吧。她能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说明她爹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只在乎钱。既然如此,她死了,她爹也不会来找她,更不会伤心。”
“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咕咚,穆秀冬吞了吞口水,脸上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哭噎道:“你看我就是一个乡下穷丫头,那人根本不是我亲爹,我也是被逼着来这里给他们换金条,我家里还有病重的父母,等着我拿跑路钱回去救命,我要死在这里,我父母,我那刚出生的弟妹,不都得饿死。。。。。。”
“满嘴谎言。”那人伸手捏了下穆秀冬的鼻子道:“行了,别编了,我是逗你玩,我们要是坏人,你还有机会跟我们换金条?不早把你抹脖子了。你想要枪是吧,可以,一根金条两把枪,换不换?”
这六人的确是国挡方面的人,不过他们属于底层的跑腿会计,主要负责计算、出纳钱粮这一块儿,跟两挡之间的斗争完全够不上关系。
建国后,大部分国挡的人都跑到台湾去了,他们因为家人或者是自身的原因,一直无法离开大6,直到最近形势越严峻,不得不往台港撤退,这才慌忙把自己偷留下来的钱财拿出来,打算换成金条往南走。
他们手里的枪支也不多,都是些方便携带的□□、冲锋之类的,避免到时候起冲突时举枪自保。
不过在金钱利益,前途迷茫之前,他们本能的想多换点金条傍身,也不在乎换点枪支出去。
最终穆秀冬用三根金条换了两箱钱,两把民国17式□□,并三十子弹,离开了黑市。
在她离开之前,她听到了黑市传来的数声尖锐警哨声响,伴随着人们惊慌失措,大声叫喊着:“快跑啊!公安、军队来抓人了!”的声音。
她被那种惊慌的气氛感染,心跳如雷的朝着卢永中所在的饭馆拼命奔跑。
卢永中在饭馆门口等了她几个小时了,看见她出现,连忙拉着她往一条小道上跑。
路上遇见许多从黑市出来,背着大包小包的人们四处逃窜,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浓浓的惊恐害怕。
穆秀冬也吓得不轻,一边拼命跟着卢永中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问:“卢、卢叔叔,我们跑啥跑,跑去哪啊?”
卢永中头也不回道:“凡是在黑市出现的,不管你是买还是卖,公安、军队的人都会视如地主、反(动)份子抓走,现在不跑,等被抓进牢房,会被严刑拷,生不如死。我们现在跑回家去,一步也不要停留,这里的路我熟,你跟着我跑,保管安全。”
处在大时代,身不由己的穆秀冬,自然不敢逞强胡乱做主,没说二话,跟着卢永中穿过大街小巷,一路跑得眼冒金星,汗水湿透了衣衫,这才回到了卢家所住的大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