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夫妻俩人关于周海是否是造成周惠兰十八年苦难的幕后黑手一事一直避而不谈。
双方心里都很清楚,那事她二哥真干得出来。
周惠竹不谈,是因为她知道钟树鸿的性子,她不能向钟树鸿承认内心的猜测,但也不能拿话来糊弄他。
钟树鸿心里同样清楚周惠兰的推测有多接近事实,周海太疼周惠竹了,但凡她露出想要某个人某件物的神情,根本不必说出口,她二哥自会替她将东西弄到手。
但他不能承认,如果他承认了,就证明了他之前被人蒙蔽了十八年,十八年啊,整整十八年,紧接着,他的工作能力会被质疑。
如果他为了撇清关系,和周惠竹离了,那他的小女儿小儿子怎么办呢?而且他再离一次,可就是两次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家宅不宁,婚姻不稳,如何能委以重任?
这也是事情生之后,他恨不得撕了周海却又不得不与他一起收拾残局的原因。所以他希望周惠兰能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他倒了,两个孩子以后前程也没个帮衬的长辈。
至于周惠兰的委屈,他打算补偿她一套房子,再让周海拿出一个临街的铺子,然后给她安排一份工作,最后解决好她的养老事宜,应该足够补偿她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和委屈了吧?
丈夫的不满,韩惠竹是感觉到了的,她心里也着急,想着等过了这一阵事情处理完就会好了。
回到娘家,母亲也需要她的安抚,她真的感到好疲惫。
这几天她休息不好,脸色都差了很多,感觉连皮肤都粗糙了,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年纪不小了,先前生活顺遂,她又深谙保养之道,从未有这样的感觉。
“还不是那个周郢,他竟然注册了公司,也是搞工程建设性质的,这不是和你二哥打擂台抢饭吃吗?真真是白眼狼,当初要不是你二哥带他们……”徐秋兰七嘴八舌地骂周郢。
而周惠竹则整个人恍惚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吗?前世周郢也正是做建筑工程起家,到了世纪,他一手创办的荣和地产,是国内知名地产品牌之一,周郢更是他们仪水县走出去的响当当的人物。
周郢为人精明又不失厚道,他迹之后回哺大兴村周氏,族人们没有不受过他恩惠的,便是他们家,亦不例外。
在世纪初,他牵头,大兴村建设农村。整个工程由他出资,族人们出个人工材料费,统一建的样版小别墅。这样的样版小别墅,即使过了二十年都不过时。
那会,大兴村真的是周围村子最羡慕的所在,乃至仪水县甚至金陵,都有一些闻多方报道。
她一直都知道周郢是个人物,费尽尽力让她二哥收服周郢为他们所用,复制他成功的模式,想不到还是不行吗?
韩惠竹头一次意识到金鳞不是池中物,普通人很难将他们收为己用,她揉了揉额头,“妈,别抱怨了。”
她觉得,能不为敌就不为敌吧,显然很难就是了,毕竟双方横亘着周惠兰一事。
韩海走了进来,“妈,你们都别担心,周郢的公司是建的,我们的海威已经是相对成熟的公司了,在仪水县和市里都小有名气,我们一起去竞争项目,输的人绝对是他。”
“二哥,乐观是好事,但不能掉以轻心。”韩惠竹提醒,
韩海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周郢能力很强,以前带他出去,那些生意伙伴都很喜欢和他谈话,他的人缘他的交际能力并不比自己差多少(各位老板:你确定?),但他有信心,将周郢的小公司压制住,甚至掐死。
不忍家里再沉浸在压抑的气氛之中,韩惠竹决定说点高兴的事,“再过两天,国栋和思恬就回到了。”
徐秋兰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们一起回来?”
“是的,一起结伴回来。”
“你说周惠兰是不是造孽,国栋才到大学报道不到一个月吧,这个时候请半个月的假,在学习上就得落下其他同学一段,还有他的老师会怎么想?”徐秋兰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不过算了,谁让她是亲妈呢,折腾儿女,外人也不好置喙。”
“阿竹,他俩是和你一条心的吧?”徐秋兰悄声问。
周惠竹点了点头,她养了他们十八年呢,她自觉这个年代没有哪个后妈能做到她这样的了。
“那好,我就等着三天后你给妈出口气了。”
这天一大早,天刚擦亮,窗外传来阵阵鸟鸣,没多久,周徽嵐听到周父周母在屋外忙碌的声音。
她也赶紧起来了,她今天要跟周父下地。
国家从八二年开始实行家庭联合承包制。
西省那边属于边远地区,国家的各项政策到那边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她回来的时候,庆南那边都还没开始实行土地联合承包制。
而金陵是政策一出来,就开始实行了,也就是年初的时候。
她前儿个去派出所重登记身份证明,大兴村才刚分过地,周徽嵐回来的时间晚了一点。但生产队研究决定,过年的时候再分一次,将她与嫁进村的媳妇儿以及生儿一起作为第二批分田的对象。
周父周母两口子一共分到了六亩地,只是两人年纪大了,只种了四五亩地,这种和收都是子侄帮忙弄好的,剩下的一亩多拿来种药材了。